第20章 明伦堂对策(2/2)
戚扶媞声音清越:“古之圣王用人,从未以男女限才。若论科举,太宗朝阴皇后亲撰《算策》,定计铢算钱之制。岂非以女子之智佐盛世?”
“今女子读书,所为增广见闻、辅佐家国,这与男子求学,又有何不同?”
“放肆!”后排突然传来冷笑,“女子无才便是德,圣人所言,岂容你曲解?”
说话的是位穿绯袍的学生:“《女诫》有云妇德尚柔,你引阴皇后为例,莫不是要教天下女子干政?此为阴阳失合,岂非扰乱朝纲?祸国之兆?”
戚扶媞垂眸扫过案上的《女诫》,不以为意地开口:“前辈所引《女诫》,敢问可算得上是经世致用之文书?若论「经」《礼记》有「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既为公,便不该分男女。”
她抬眼时目光灼灼:“再说干政,更是无稽之谈。太祖朝有女官掌天文历法,成祖朝有女史修《长明史记》,敢问她们是如何乱的朝纲?”
堂内响起抽气声。陈砚攥紧的书卷啪地落地。
岑煜在堂下抱臂而立,唇角微扬。
陈砚拾起书卷,上前问到:“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要共立朝堂,岂非有违礼制?”
戚扶媞微微欠身:“那我倒要问问,《周易》有穷则变,变则通,如今科举取士,多为空谈不求实务,岂非穷之象?若不变通,恐非社稷之福。”
这问题如投石入水,堂内顿时议论纷纷。有年轻学子点头:“说的是!我等读圣贤书,难道只为守旧规?”也有老学究皱眉:“祖宗之法,岂能轻改?”
戚扶媞不慌不忙,接着说道:“桑弘羊与贤良论盐铁,不也是祖宗之法不可变与变则通之争?”
”最终武帝采桑弘羊之策,国库充盈,边患得解。”
“今女子科考,不过是另一场盐铁论。变的是选才方式,不变的是为天下计的初心。”
“今南璃郡县乡镇中,有多少女子五能诵《诗》,十可解《春秋》?可她们却因是女儿身,连县学都进不得。”
“有志之士,有才之士,却因身份桎梏不得报效朝廷,岂不可惜?”
陈砚接着问到:“可女子与男子分堂设卷,书院课业侧重亦不同,这如何能算得上公平?”
“戚小姐方才举的皆是特例,科场里坐的都是寒窗十载的学子,若早知科举不公,何必来考?”
戚扶媞反问:“何谓公平?”
“什...什么?”
陈砚一怔,未及答话,便听她继续道:“男子生来便可读书阅卷,跨马横刀,而女子却要垂帘绣阁,若无遮面不得擅出。”
“男子可外出游历行商,女子入城则需家中男子陪同在侧。”
“这...公平吗?”
“可。”陈砚正欲反驳,可戚扶媞并未给他接话的机会。
她目光扫过堂内沉默的师长们:“有人生来锦袍绣带,有人生来在泥地里刨食;虎豹生来锐爪,刍狗命如草芥。”
“这...公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