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什么是强者(1/2)
次日未初时分,萧弘书正与殷姒欢在含章殿后的听松书斋中对弈。
“殿下以为,臣的提议如何?”他手执黑子在棋盘上落下。
殷姒欢将茶盏往案边挪了挪:“买卖人口者同罪,再加以重刑。”她眼尾微挑,带着几分锐气:“士衡这招,截其流不如断其源,倒是一劳永逸之策。”
她说着,将昨日戚扶媞的文书推到了萧弘书跟前:“恰巧,我们小扶媞亦有良策。”
萧弘书垂眸展卷,青烟从香炉里袅袅升起,在两人之间织成半透明的帘幕。
“如何?”殷姒欢问。
萧弘书将文书轻轻推回她面前:“文脉清晰,论策扎实,毫无滞涩。”
可还不等殷姒欢扬起嘴角,他又补充道:“可若公主问她将来能否在金銮殿上题名,士衡的答案依旧是不能。”
殷姒欢捏着棋子的手微顿:“理由?”
萧弘书抬手将黑子落在棋盘上:“公主饱览策论,可曾自己写过?”
“不曾。”殷姒欢答得干脆,广袖扫过桌案,带走两粒黑子。
萧弘书点了点头:“如今大盛的科场讲究「体用兼备」,以孔孟之道为体,以实务分析为用。”
“扶媞那性子...”话到此处又顿住,指腹摩挲着棋子:“棱角太利,虽以道事君本无过错,可锋芒太盛,便少了谦卑。”
“可本宫以为,策论贵在切中时弊,而非空谈性理。”殷姒欢垂眸盯着棋盘。
萧弘书轻叹了声:“科举取士,讲究的是藏锋守拙。她这般棱角,怕是要撞得头破血流。”
殷姒欢忽然勾唇,眼尾的泪痣跟着轻颤:“既是如此,南璃便自设恩科,专取实务之才,解百姓燃眉之困。”
萧弘书闻言捏了捏眉心:“科举乃国之重器,此举,是否会被被京都视为挑衅?”
他双手作揖,举起被围困的白子,而后又说道:“南璃如今战事方歇,还在修生养性,若京都发难...”
“士衡的性子,总想着稳赢。”殷姒欢打断他,端起茶盏抿了口:“可是在本宫看来,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更见血性”
她指尖抚过棋盘,抬手将黑子逼至角落:“胜固然可喜,败又何妨?”
“京都发难,又如何?”
萧弘书垂眸看向棋盘,绥南王的白子虽舍了一角,却保了全局,看似锋利无序,也非步步稳赢,却在进退之间,自有章法。
他笑了笑,抬眸对殷姒欢说道:“公主高瞻远瞩,倒是臣抱残守缺了。”
“士衡大可不必自谦,当年初入官场,便是笔落惊风雨之大才。而今不为名不求利,只身南下助我清平,我当谢过士衡才是。”殷姒欢说着,对萧弘书抬手举杯。
“承蒙殿下不弃。士衡志不敢忘。”
此时绥南王府后苑的校场上,戚扶媞此刻正扒拉着廊柱,一边儿双腿打颤,一边儿干呕。
校场的草地上还凝着晨露,被晨跑的脚步碾出了些水痕。
自伏牛村遇袭起,戚扶媞便每日跟着殷承钺来校场操练,一开始跑两步就喘,可停下来又忍不住胃酸翻涌地干呕;练完一套长拳,周身的虚汗能浸透满背。
如今...算有进益,吧?
至少晨起下榻时不再天旋地转了。
倒也不是她非得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投注心神,而是她不喜自己有太过明显的短板。
毕竟,再精锐的护卫护不住所有变数,再通透的谋算抵不过瞬息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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