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荣归故里(1/2)

腊月二十九,岁除前日。

殷承钺一行人南下的车驾再次驶离四方馆。

此番离京,与上次的悄无声息判若云泥。

禁军玄甲与锦衣卫飞鱼服交织铁壁般的威严仪仗,朱漆箱笼绵延三十余车,皆是恩赏的珠光宝气。

御赐的翠盖珠缨八宝车内,白虎皮褥柔软如云。

殷承钺裹着紫貂大氅斜倚靠垫,面上仍旧刻意维持着几分苍白柔弱。

这车队载着的不仅是泼天富贵,更是震动朝野的雷霆余波:

大皇子殷允炆贬为庶人,圈禁皇陵。

煊赫百年的季氏,以「结党营私、蓄养甲兵」的罪名抄家流放,百年清流门第顷刻倾颓。

太后更将季氏半数家产赐予南璃世子以作安抚。

可谁有看不出,这分明是皇家不费吹灰之力便拔除了盘踞朝堂多年的喉中刺。

京中诸姓世家,此刻无不噤若寒蝉。

原以为季氏推出季仲德顶罪便能息事宁人,谁承想这南璃世子竟真敢撕咬到底,直至骨碎筋折。

各府门前今年新挂的桃符都透着小心翼翼,唯恐成为下一块祭天的俎上肉。

好在这位南璃的祖宗总算走了…不然还不知要牵连多少人才肯罢休。

临行前日,庄砚修踏雪而来。

“听闻世子明日启程,特来送行。”

“伤势可大好了?府上恰得一支百年老参,已交由贵属。”

殷承钺把玩着戚扶媞刚调的安神香囊,懒洋洋道:“驸马有心。”

庄砚修沉吟片刻,清风朗月的眉眼间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切:“另有一事…世子将行冠礼,却尚未取字。”

“若蒙不弃,庄某…”

“不劳驸马费心。”

殷承钺截断话头:“母亲早在南璃备妥。”

空气陡然凝滞。

庄砚修执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盏中君山银针起伏不定。

静默良久,庄砚修终是没忍住,温声劝诫:“你此番在京中…实在太过冒进。”

“朝堂之事,万事留一线,日后才好…”

“庄驸马!”

殷承钺倏然抬眸,眼中不带丝毫温情地看向他:“您至今不肯同母亲和离,便是想着留一线吗?”

他倾身向前:“却不知…这十数年来,您究竟留住了什么?”

“哐当!”

庄砚修手中的茶盏应声而落,碎瓷与茶汤四溅,将他的衣摆染上大片污渍。

“你…”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完整音节。

那双总是含笑的眼里翻涌着惊涛骇浪:有被戳穿心思的狼狈,有多年隐忍的委屈,更有深埋心底、从未愈合的伤疤被血淋淋掀开的剧痛。

有的事情,没说结束…便算不得结束!

殷承钺冷眼看着他失态,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袖。

“是庄某唐突了。”他垂眸掩去波澜,再抬眼时已恢复温雅:“前日所谈庄氏与南璃的通商合作之事…”

殷承钺忽然侧身向屏风后问道:“虎生!我今日的当归黄芪汤可煎好了?”

待得到肯定答复,才恍然回头:“驸马方才说什么?风大没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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