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水渍(1/2)

第二天一早,潮气像一层看不见的薄膜,贴在档案馆的玻璃上。

沈知微比平时早到了十分钟。她打开办公室的门,顺手把窗户推开一条缝,让新鲜空气进来。她把那张“待查”的图纸从柜子里取出来,放进一个新的密封袋,又仔细地在封口处贴了两道胶带。

九点整,会议准时开始。

“这批东郊水厂的资料,市里很重视。”主任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节奏,“今天下午,会有市里的专家来做初步评估。大家把手头的工作先放一放,全力配合。”

“专家?”坐在对面的同事小声“嘁”了一下,又迅速低下头,假装在记笔记。

沈知微翻开笔记本,写下“东郊水厂”四个字,又在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方框。她的笔尖在纸上停留了一秒,又在方框旁边轻轻点了一个点。

会议散得很快。她回到工作台,刚坐下,就看到桌角多了一个白色的信封。没有署名,没有邮票,像是有人亲手放在这里的。

她看了看四周,同事们都在忙自己的事。她用指腹轻轻碰了碰信封的边缘,犹豫了一秒,还是把它收进了抽屉最底层。

她把另一份图纸铺开,开始工作。可笔尖落下时,纸上的一条水痕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不是新的水痕。纸张纤维被水浸过的痕迹是不可逆的,它会在纸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影子”。

而这条“影子”,恰好从桌角延伸到她的笔记本边缘,像一条细小的河。

她顺着水痕看去,水痕的源头,正是昨晚她放置手机的地方。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停了一下,还是把手机翻了过来。

屏幕上没有新的通知。录音应用里空空如也。昨晚的录音,不见了。

她没有惊讶,只是把手机又翻了回去。她的目光在桌面上停了很久,最后落在了那个密封袋上。

她没有打开。

午饭时,办公室空了。她拿出一个苹果,站在窗边吃。阳光很淡,像一层薄薄的纸。她看着楼下的车来人往,觉得那些人和车都像是隔着一层水在移动。

下午的评估很顺利。为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精神矍铄。他看了几卷资料,便提出要看看昨晚紧急加固的那批。

“这批资料情况特殊,需要特别小心。”主任解释道,“昨晚我们的同事已经做了初步处理。”

“哪位同事?”老先生问。

主任的目光落在了沈知微身上。

“我。”她站了起来。

“很好。”老先生点了点头,“年轻人,做事细心。带我去看看吧。”

她点头,领着一行人走向库房。经过自己的工作台时,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抽屉的方向。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真正地工作。她像一个站在河边的人,看着水面上的涟漪一圈圈扩散,却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送走专家,主任让大家提前下班。

她收拾好东西,背上包,关灯,锁门。

楼道里很暗,感应灯坏了两盏。她用手机照亮,脚步放得很轻。

家门口的地垫上,多了一根细细的狗毛。

她蹲下,摸了摸门缝。冷风从底下灌进来。

打开门。

屋里黑着。她没有开大灯,只按了门边的小夜灯。

光圈很小,刚好照亮沙发脚。一团小小的黑影从沙发底下探出头来,耳朵先动了动,然后是鼻子。它嗅了嗅空气,确认了什么,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是点点。

它走到她脚边,绕着她的脚踝转了两圈,然后把头轻轻抵在她的小腿上,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

她弯下腰,把它抱起来。点点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她把脸埋进它的毛里,闻到一股淡淡的、像太阳晒过的味道。

她把点点放在沙发上,去厨房倒水。她的手有点抖,杯子碰到水槽,发出清脆的一声。点点立刻抬起头,竖起耳朵,朝厨房方向“汪”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很警觉。

“没事。”她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头。

她给它添了水,又把昨晚剩下的鸡胸肉加热,撕成细丝拌在狗粮里。点点吃得很慢,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好像确认她还在不在。

夜里八点,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没有动。点点抬起头,耳朵动了动,朝茶几的方向发出一声低低的“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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