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腊月二十九的晨光与暗礁(1/2)

腊月二十九,清晨的阳光透过擦拭一新的玻璃窗,明晃晃地照进屋里,将空气中浮动的微尘都染成了金色。王桂香早已起身,正在外间灶上熬着一锅小米粥,米油厚厚的一层,香气随着蒸汽弥漫开来。

林晓兰醒来时,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松弛的宁静。连续多日紧绷的神经,在昨日街道带来的“平安”消息和周继军送来的年货中,得到了一丝喘息。她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听着母亲在厨房轻轻的走动声,院子里父亲扫地的沙沙声,还有隔壁屋里弟弟妹妹隐约的嬉闹,心中被一种充盈的踏实感包裹。

但这安宁并未让她松懈。她像一只机警的鹿,在享受片刻阳光的同时,耳朵依然竖着,捕捉着风中任何一丝异常。

起床,穿衣,叠被。她动作利落,走到窗边,目光习惯性地投向院墙外。胡同里的雪已经被彻底清扫干净,露出青灰色的砖地。早起上班、买菜的人们裹着厚厚的棉衣,呵着白气,步履匆匆。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充满了年关前最后的忙碌与期盼。

没有那辆黑色吉普车,没有那些徘徊的生面孔。至少,明面上没有。

早饭时,一家人围坐。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就着昨晚剩的馒头和咸菜丝,简单却暖胃。

“今儿个二十九了,明儿就年三十。”王桂香盘算着,“上午我把最后那点衣服洗完,下午就得开始剁馅儿了。海生,一会儿你去合作社,看看还有没有好点的韭菜,买两把回来,再割斤肉,要三分肥七分瘦的。”

“行。”林海生点头,“兰子,你跟我一块去不?顺便看看铺子那边,贴个封条什么的,安心。”

林晓兰想了想:“好,我跟您去。顺便去趟邮局,看看有没有信。”她惦记着昨天寄给陆建军的那封信,虽然知道不可能这么快有回音,但还是想去看看。

饭后,父女俩出了门。雪后的空气清冷干爽,阳光很好,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街上比前两日更热闹了,到处是采购年货的人群,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合作社门口排着长队。

林海生去排队买肉和菜,林晓兰则先去了锣鼓巷的铺面。门锁完好,她打开门进去转了一圈。空荡荡的铺面收拾得整洁干净,阳光透过新装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上投出明亮的光斑。她仔细检查了门窗,又看了看后面预留的小隔间,心里规划着货架该怎么摆放,药皂和药膏的展示柜放在哪里更醒目。

一切都很平静。她甚至刻意将感知力延伸到老谢修理铺的方向,那里依旧大门紧闭,贴着歇业的红纸,但那股压抑焦虑的气息似乎淡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空洞的寂静。是彻底转移了?还是暂时偃旗息鼓?

她从铺子里出来,仔细锁好门,在门上贴了一张红纸,写着“春节歇业,正月十六开业”,又贴了个倒“福”字。做完这些,她才转身去邮局。

邮局里人不少,有寄包裹的,有发电报的,也有像她一样来问信的。她报了名字和地址,工作人员在分拣好的信件里翻了翻,摇摇头:“林晓兰?没有。”

意料之中。林晓兰道了谢,正要离开,目光却被旁边电报柜台一个正在填写电报纸的男人吸引。那人背对着她,穿着深蓝色的棉大衣,戴着棉帽,背影有些熟悉。他填写得很快,写完后将电报纸和钱递进窗口,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压低帽檐,转身匆匆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林晓兰看清了他的侧脸——平淡无奇,但她感知力捕捉到的那一丝极淡的、混合着烟草和某种类似机油的气息,却让她心头一凛。

是那天雪夜在吉普车旁的男人?还是修理铺附近出现过的“便衣”之一?

她脚步未停,仿佛只是无意间瞥了一眼陌生人,自然地走出邮局。心脏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着,没有加速,但警惕已提到了最高。

那个人来邮局发电报?发给谁?内容是什么?和沉三爷的事有关?还是……和林家有关?

她走到邮局对面的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摊前,假装挑选,目光却透过插满糖葫芦的草把缝隙,看向邮局门口。那人已经消失在街角。

她买了一串山楂糖葫芦,慢慢吃着,甜中带酸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大脑却在飞速运转。那个人如果真是监视者之一,在年关前一天发电报,必然是紧急或重要的信息。这提醒她,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可能依旧在涌动,甚至在进行着新的沟通和部署。

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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