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湄公河杀局（1/2）

湄公河在夜色中流淌，宽阔的河面倒映着两岸稀疏的灯火和模糊的山影，像一条巨大的、缓慢蠕动的墨色巨蟒。水流并不算湍急，却蕴含着深沉的力量，带着上游雨林的泥腥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这里是金三角的天然动脉，滋养着罂粟，也流淌着罪恶。根据“鬼手”提供的精确坐标，“蝰蛇”的3号秘密仓库就隐藏在河畔一片被茂密红树林和荒废码头包围的隐蔽河湾里。

距离河湾上游一公里处，一处被高大芦苇丛完全遮蔽的岸边阴影中，水面悄无声息地泛起几圈涟漪。一个全黑的、几乎与浑浊河水融为一体的身影缓缓浮出，只露出戴着潜水镜和呼吸管的头部。正是判官。

他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礁石，静静观察着目标区域。仓库主体建在深入河中的混凝土桩基上，像一只趴伏在水边的钢铁巨兽。几条改装过的、加装了装甲板的运输船紧靠在简易栈桥旁。探照灯的光柱在水面和仓库外墙上来回扫射，持枪的守卫身影在灯影中晃动，戒备森严。空气中弥漫着劣质柴油、潮湿木头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苦涩的奇特气味——那是大量高纯度海洛因原料堆积散发出的、死亡的味道。

判官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河水气息灌满鼻腔。他无声地沉入水下，如同一条回归暗流的鱼。专业的全封闭式潜水装备隔绝了河水，循环呼吸系统让他几乎没有气泡产生。他沿着河床，利用水下的暗流和水草的掩护，向着仓库桩基的方向潜游。动作流畅而安静，只有脚蹼搅动水流发出极其低微的“哗啦”声，迅速被河水的流淌声吞没。

水下能见度极低，浑浊的河水中满是悬浮的泥沙和腐烂的植物碎屑。判官依靠着头盔上的强光潜水灯和内置的声呐成像仪导航。灯光在浑浊的水中只能照出几米远，如同在浓雾中摸索。声呐屏幕上，仓库巨大的混凝土桩基如同沉没的巨兽肋骨，清晰地显现出来。

他很快潜行到仓库下方。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水流在这里变得滞涩而冰冷。探照灯的光柱偶尔穿透水面，在水下形成一道道晃动的、扭曲的光柱，如同地狱的探照灯。判官紧贴着粗糙冰冷、布满滑腻苔藓和藤壶的混凝土桩基，像壁虎一样向上攀爬。他的目标，是位于水下大约三米深、仓库底板与桩基连接处的一个大型进水口格栅。那里是水流循环的通道，也是防御相对薄弱的环节。

格栅由粗壮的钢筋焊接而成，缝隙狭窄。判官从腿侧的防水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液压剪。在水下操作，动作受到阻力，但他双臂肌肉贲张，液压剪的合金刃口稳稳嵌入钢筋连接点。无声的、强大的力量作用下，两根关键的钢筋被悄无声息地剪断。他小心翼翼地将变形的格栅拉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如同打开了一道通往地狱核心的门户。

一股更强的、带着浓烈化学制品和毒品原料混合气味的水流从洞口涌出。判官侧身钻了进去。里面是仓库底部的检修通道，浑浊的河水在这里只淹没到小腿。空气污浊不堪，混合着浓烈的霉味、铁锈味和那股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苦涩气息。通道上方，隔着厚厚的底板，能隐约听到上面传来的脚步声、模糊的交谈声，以及重型机械搬运货物的沉闷撞击声。

判官如同黑暗中的幽灵，沿着狭窄、湿滑的通道快速移动。根据“鬼手”提供的建筑结构图，他精准地找到了支撑仓库核心区域的几根关键承重柱的位置。这些柱子深扎在河床下，是整座仓库的脊梁。

他从背包里取出三个比手掌略大的扁平装置。外壳是哑光的黑色复合材料，形状贴合柱体曲面。这是特制的磁性高聚能塑胶炸弹（maic hdpe）。威力巨大，更关键的是具有极强的水下稳定性和定向爆破能力，能有效避免在水体中形成大面积、不可控的冲击波。

判官将炸弹分别吸附在三根关键承重柱的水下部分。吸附力极强，如同长在了混凝土上。他快速而精准地设定着起爆参数：延时30分钟，串联引爆模式，冲击波定向朝上（垂直破顶）。每一个动作都稳定、精确，如同在手术台上进行精密操作。设定完毕，炸弹侧面的微型指示灯亮起幽绿色的光，稳定闪烁了几下，随即熄灭，彻底隐没在黑暗浑浊的水中。

任务完成。判官毫不留恋，迅速沿着原路退回，钻出进水口，小心地将变形的格栅尽量复原。随即，他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潜入深水，沿着河床的阴影，向上游的撤离点快速潜游。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冰冷、黑暗、浑浊的河水包裹着他。只有循环呼吸器发出的、规律而轻微的排气声在耳边回响。

三十分钟，精准如钟。

轰——！！！！

第一声爆炸并非惊天动地，而是从河床深处传来的一声极其沉闷、如同大地深处巨兽咆哮的巨响！整个河面猛地向上拱起一个巨大的、短暂的水包！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爆炸几乎不分先后地炸响！

轰！轰！！！

这一次，恐怖的能量撕开了水面！三道粗大的、裹挟着无数混凝土碎块、扭曲钢筋和浑浊泥浆的水柱，如同愤怒的蛟龙，从3号仓库底部狂暴地冲天而起！直刺墨色的夜空！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在水中以惊人的速度扩散，形成肉眼可见的白色激波环，猛烈地撞击着仓库的桩基、栈桥和停泊的船只！

嘎吱——轰隆！！！

仓库的主体结构发出了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的呻吟！被定向爆破撕碎了承重柱的区域，在重力和冲击波的双重作用下，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巨兽，猛地向下坍塌！巨大的金属顶棚扭曲、撕裂，发出刺耳的金属哀鸣，轰然砸向下方堆积如山的货物！

灾难才刚刚开始。

仓库里堆放的，是数以吨计的、等待转运的高纯度海洛因砖块！这些被严密包裹在防水塑料和帆布下的白色死神，在爆炸的冲击、坍塌的挤压和瞬间涌入的冰冷河水的浸泡下，发生了毁灭性的连锁反应！

噗通！噗通！噗通！

如同下饺子一般，成吨成吨的白色砖块从坍塌的破口、撕裂的墙壁中倾泻而出，砸入下方汹涌的湄公河水中！它们在浑浊的河水中迅速下沉，像一片片巨大的、苍白的裹尸布，覆盖向河床。初步估计，至少有十二吨以上的4号海洛因，在短短几十秒内，被湄公河这条巨蟒无情地吞噬、埋葬！

“不——！货！我们的货！”

“仓库炸了！快救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