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裂痕初现痛难言 咫尺天涯孤影寒(2/2)

他的每一句反问,都像是一把盐,撒在慕容汐鲜血淋漓的心口上。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此一时,彼一时。”她强忍着喉咙的哽咽,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冷漠而理智,“王爷身份尊贵,汐儿不过一介孤女,之前种种,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既已脱险,自当恪守本分。王爷的救命之恩,汐儿铭记于心,待王爷痊愈,汐儿自会离开,绝不纠缠。”

“离开”二字,如同最后的判决,从她口中说出,带着一种斩断一切般的决绝。

宇文渊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他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冰冷所取代。他缓缓靠回引枕,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她,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很好。慕容汐,你真是……好得很。”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彻底伤到的疲惫和心寒。

“出去。”

两个字,冰冷无情。

慕容汐如蒙大赦,又如同被判处了极刑。她最后看了一眼他苍白而冷硬的侧脸,心脏痛到麻木。她几乎是踉跄着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房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宇文渊依旧闭着眼,胸膛剧烈起伏,受伤的手臂因情绪激动而传来阵阵钻心的痛楚,却远不及心口那万分之一。他不懂,一夜之间,为何一切天翻地覆?那个会为他哭、为他笑,会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的小女子,为何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冷酷?

而门外,慕容汐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将脸深深埋入膝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却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咫尺之间,已是天涯。

接下来的路程,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慕容汐依旧每日出现,履行她作为医者的职责,但除了必要的医疗对话,她不再与宇文渊有任何交流。她总是低着头,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像一道无声的影子。

宇文渊也彻底沉默下来。他不再试图与她沟通,甚至在她靠近时,会刻意别开目光,或是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他配合治疗,但那份配合里,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疏离和公事公办。

凌峰等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无从劝起。他们不明白,明明经历过生死考验、感情日益深厚的两人,为何会突然变成这样?

只有慕容汐自己知道,每一次为他换药时,看着他伤口愈合缓慢,看着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她的心都在滴血。她多么想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依然爱他,比任何时候都爱。可每一次,她都只能将翻涌的情绪死死压下,用更冰冷的面具来武装自己。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离隐翠谷越来越近。车外的山色愈发苍翠,雾气渐浓,正如车内两人之间,那越来越厚重、无法驱散的阴霾。慕容汐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如同她内心一般荒凉的景色,知道这场她亲手导演的、锥心刺骨的疏离戏码,还必须继续演下去。

只为那一线,或许能让他活下去的,渺茫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