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晶碑传承（1/2）

逃生通道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靴底摩擦金属地板的细微声响在逼仄空间内回荡。应急灯忽明忽灭，投下惨淡光晕，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冰晶与尘埃——那是聿战难以完全收敛的太阴寒气与舰体破损处泄漏物质混合的产物。

气压极低，温度仍在持续下降，如同步入冰窖。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刺骨的冰冷与金属燃烧后的焦糊味。

洛姝搀扶着聿战，能清晰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剧烈颤抖与冰冷温度。他体内力量的冲突远超表面所见，曦火与太阴在他经脉中如同两军对垒，混沌符文网络光芒乱闪，竭力维持着不稳定的平衡，却也带来巨大负担。每一步前行，对他而言都似酷刑。

身后，巡天钺号残骸最后的崩解声透过厚重舱壁传来，沉闷而绝望，如同巨兽垂死的哀鸣。他们必须尽快远离，否则一旦其彻底解体引发的能量殉爆或空间塌陷，将把他们最后一丝生机也吞噬。

通道尽头，紧急气密门因电力中断而卡死。洛姝银辉之力流转，强行熔毁门锁，一脚踹开。

门外，并非预想中的救生艇舱室——那里早已在之前的攻击中连同左舷大部分结构一同湮灭——而是直接暴露于虚空的断裂截面！

冰冷的、绝对的死寂瞬间包裹了他们。没有声音，没有空气，只有无处不在的、能冻结灵魂的深寒与辐射。远处，寂灭之眼那庞大的紫色漩涡无声旋转，占据了大半个视野，投下令人心悸的幽光。更近处，那些巨大的黑色水晶棱柱缓缓自转，光滑表面倒映着毁灭的星云与两个渺小如尘的身影。

他们正站在巡天钺号断裂的“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仞虚空，身后是正在死亡的巨舰。

没有退路。

聿战猛地深吸一口冰冷的真空——这对他的太阴体质而言并非完全无法承受，但重伤之下依旧带来撕裂般的痛苦。他强行稳住身形，冰蓝色的眼眸扫过四周，瞬间判断形势。

“去那里！”他抬手，指向最近的一根稍小的、似乎与其他棱柱若即若离的黑色水晶。那根水晶表面相对粗糙，并非绝对光滑，或许能提供暂时的立足点。

没有宇航服，没有牵引装置。在这片法则扭曲的空域，寻常物理规律都不可靠。

洛姝点头，没有丝毫犹豫。银辉之力包裹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盾，勉强抵御绝对零度与致命辐射。她一手紧握黯淡的罗盘，另一手搀紧聿战。

“走！”

两人同时发力，纵身跃出断裂的舰体，投向虚无！

失重感瞬间传来。没有空气阻力，他们的速度并未加快，却有一种无所依凭的飘落感，如同坠向无底深渊。寂灭之眼的庞大引力微弱却持续地牵引着他们。

洛姝全力催动银辉之力，试图调整方向。聿战则勉强凝聚起太阴寒气，在身后形成一道微弱的反向推力。

如同两颗微尘，他们艰难地、缓慢地飘向那根目标黑色水晶棱柱。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次心跳都在胸腔内沉重地撞击，提醒着他们生命的脆弱与顽强。

终于，砰的一声轻响通过骨传导传入耳中。洛姝的背部率先撞上冰冷坚硬的水晶表面。她闷哼一声，银辉护盾剧烈闪烁，几乎破碎。但她死死抓住水晶表面一处细微的凸起，固定住自己，同时用力将聿战也拉了过来。

聿战的手掌按在水晶上，极致的冰冷顺着手臂蔓延，却让他体内躁动的太阴之力稍稍平复了一丝。他借力稳住身形，半跪在水晶表面，剧烈喘息，冰蓝色的血珠从唇角飘出，悬浮在真空之中。

暂时安全了。

他们回头望去。巡天钺号巨大的残骸正在发生最后的崩塌。巨大的金属结构无声地扭曲、断裂、分离，内部不时爆发出细小的光芒，那是最后的能源核心泄露引发的爆炸。它如同一位走完最后征程的疲惫巨人，正在缓缓地、悲壮地分解了自己的躯体，化作一片蔓延的巨大金属坟场，漂浮在黑色水晶棱柱之间，将成为这片死寂领域新的、微不足道的装饰。

一艘太初巨舰，就此彻底落幕。

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悲凉与唏嘘。它承载了他们一段绝境的旅程，最终也成为了他们的葬身之地……或者说，通往下一个未知的跳板。

洛姝收回目光，看向脚下。这根黑色水晶棱柱直径约有数十米，表面并非绝对光滑，有一些难以理解的天然蚀刻纹理和细微的凹凸，让他们得以立足。但其蕴含的冰冷死寂气息，以及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感应的特质，让人极不舒服。

更远处，那些更加庞大的棱柱依旧沉默旋转，拱卫着深处那片虚无的空间——仲裁庭的所在。

导航罗盘在她手中微微震动，表面的裂纹中渗出极其微弱的深紫光芒，固执地指向那个方向。卷轴也再次发烫。

“它们……还在指引。”洛姝低声道，声音在真空中无法传播，却通过彼此力量的轻微共鸣传递意念。

聿战缓缓站起身，压制住体内的混乱。他的目光扫过罗盘，又看向那些巨大的棱柱，眼神深邃：“刚才那‘清理’程序……以及所谓的‘仲裁庭’……它们依据某种规则运行。罗盘和卷轴，或许就是让规则‘识别’我们的钥匙。”

“但只是低序列权限，”洛姝想起那冰冷的评判，“它们依然可能裁定我们为‘闯入者’而进行抹杀。”

“所以……不能被动等待裁定。”聿战的语气带着一贯的冰冷与决断，“必须主动靠近，弄清规则，或者……找到提升‘权限’的方法。”

他目光落在脚下的黑色水晶上，忽然俯身，手掌再次贴附其表面，闭上眼睛。一丝极其细微的、融合了混沌符文特性的灵觉，小心翼翼地探入水晶内部。

洛姝屏息凝神，为他护法。

片刻后，聿战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与了然。

“这些水晶……并非单纯的物质或能量结构……”他缓缓道，意念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它们内部……蕴藏着信息……破碎的、庞大的、关于太初纪元的……法则碎片……甚至……记忆片断……”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话，当他的灵觉与混沌符文之力持续注入时，他们脚下的水晶棱柱表面，那些原本黯淡的蚀刻纹理忽然缓缓亮起极其微弱的深紫色光芒！

同时，一阵杂乱无章、却宏大磅礴的意念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两人的感知！

破碎的星辰画面……无法形容的巨大建筑群在虚无中矗立又崩塌……难以名状的伟岸存在彼此征伐，挥手间星河寂灭……曦阳的光芒与太阴的幽暗交织碰撞……混沌的浪潮席卷一切……以及最终，一切的终结，万物的归墟，寂灭之眼的形成……

信息量庞大到足以撑爆寻常修士的识海！且混乱无序，充满毁灭与疯狂的意味！

“呃！”洛姝痛哼一声，捂住额头，银辉之力自发运转守护心神。

聿战也是身体一晃，脸色更加苍白，但他眼神却亮得惊人，强行吸收解析着这些碎片。“这些水晶……是墓碑……也是记录者……它们记录了寂灭之眼形成前后的……部分真相！”

他猛地抬头，看向其他那些更加庞大、气息更加古老的水晶棱柱，尤其是拱卫深处的那几根！

“仲裁庭……或许并非一个地方……而是……这些最高大的水晶棱柱本身！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保存着更完整‘规则’与‘契约’的……古老系统！”

那些棱柱，就是审判者！就是仲裁庭！

而他们脚下的，以及周围这些稍小的棱柱，则像是附属的记录碑，储存着相对零散破碎的信息。

“那么……‘裁定’……”洛姝瞬间明白了什么，“或许就是读取我们存在的‘信息’，与它们内部保存的某种‘原始契约’或‘权限名单’进行比对！”

“而罗盘和卷轴，”聿战看向她手中之物，“就是能提供‘信息’，甚至可能……某种程度上‘修改’或‘补充’比对数据的‘密钥’！”

思路瞬间清晰！被动等待读取裁定，生死完全未知。主动出击，利用罗盘和卷轴，或许能争取一线生机，甚至……获得更多！

“去那里！”两人几乎同时做出决定，目光投向棱柱林深处。

没有巡天钺号，他们只能依靠自身在虚空中移动。

这对重伤的聿战和消耗巨大的洛姝而言，是巨大的挑战。

聿战强行运转力量，太阴寒气在脚下凝聚，形成微弱的冰尘推进。洛姝则以银辉之力牵引辅助。

两人如同在光滑的冰面上艰难前行，从一个较小的棱柱跃向另一个，不断向着深处那几根最为巨大的、散发出审判气息的棱柱靠近。

越靠近深处，那股无形的威压就越发沉重。冰冷的、毫无情感的“注视感”时刻萦绕着他俩。周围的黑色水晶棱柱也越来越庞大，表面逐渐浮现出更加复杂、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完整刻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导航罗盘震动得越来越厉害，裂纹中的深紫光芒越来越亮。银色卷轴更是滚烫，表面星沙符文自动流淌，似乎急切地想要与什么产生联系。

终于，他们抵达了最核心的区域。

五根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庞大的黑色水晶棱柱，以一种完美的五芒星方位矗立在虚空之中。它们的大小远超之前所见，表面光滑如镜，却又仿佛 internally 蕴含着无数旋转的星系与生灭的宇宙。一种源自太初的、至高无上的法则气息从它们身上弥漫开来，构成了一个无形的、绝对权威的领域。

这里，就是仲裁庭。

当洛姝和聿战踏入这片领域的瞬间——

嗡！

五根巨型棱柱同时轻微震动！表面光华流转！

那冰冷的、无情的意念再次如同潮水般降临，将两人彻底笼罩！

“闯入者，抵达核心仲裁区。”

“开始最终信息读取与权限裁定。”

“抗拒即抹杀。”

根本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或操作罗盘卷轴的时间！五道无形的、无法抗拒的意念波束瞬间锁定并贯穿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