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山口百惠(2/2)
这些话里或许藏着安慰,却也句句属实。玉蓝看着女儿圆嘟嘟的脸蛋,听着耳边的夸赞,心里的焦虑悄悄淡了些,指尖轻轻蹭过孩子的脸颊,软乎乎的触感让心也跟着暖了。
1987年深秋,鞍山的风裹着凉意钻进领口时,玉蓝的产假也画上了句号。每天清晨天还没亮,她就借着窗缝透进的微光给小墨淋换衣裳,孩子细胳膊细腿裹在薄棉袄里,像棵刚冒芽的小苗,让她总忍不住多抱一会儿——这一松手,孩子就得交给婆婆,她心里总揣着块石头。
照看孩子的事,她先找了自己娘家妈。可姥姥正忙着给舅舅带娃,舅舅家的男孩是家里的“金疙瘩”,姥姥每天抱着往外跑,逢人就夸“我家大胖小子”。玉蓝去了两回,话刚到嘴边,就被姥姥一句“我得照看我孙子,我走不开”堵了回来,最后只能红着眼眶往回走。
没了退路,只能求婆婆。婆婆打从墨淋出生就没露过笑脸,总说“丫头片子养着没用”,重男轻女的话像根刺。玉蓝硬着头皮提要求,婆婆抽着卷烟沉默了半天,直到听见“每月工资全给您”,才把烟袋锅子往炕沿一磕:“别拖欠,不然我可不管。”
从此,工资成了墨淋的“活命钱”。每月发薪日,玉蓝攥着信封往家跑,连单位食堂的白菜炖豆腐都来不及吃。进门先把钱递过去,看着婆婆数完塞进贴身衣兜,她才能听见一句“今天给孩子蒸了鸡蛋羹”。要是玉蓝工资晚一天,家里准没好脸色。
有次赶上周末,工资迟了两天。玉蓝揣着钱往家冲时,远远就听见墨淋的哭声,细弱的,带着颤。推开门,孩子坐在冰凉的炕席上,小脸哭得通红,嘴角挂着干了的口水,桌上只有一碗凉透的玉米糊。婆婆坐在门口纳鞋底,头也不抬:“钱没到,没心思伺候。”
玉蓝的心像被揪着疼,冲过去把墨淋抱在怀里。孩子立刻往她颈窝里钻,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哼。她没敢吵,只是抱着孩子蹲在地上,眼泪砸在孩子的棉袄上。那天夜里,她守着墨淋喝牛奶,看着孩子喝完在她怀里睡着,自己睁着眼到天亮。
后来玉蓝跟单位申请提前下班,每天赶在饭点前到家。有回她早回了半小时,看见墨淋自己在家。婆婆在隔壁邻居家打上了小牌。墨淋在炕上玩着火柴。玉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下定决心孩子她要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