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冯大先生(1/2)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爸爸就把大姐托付给邻居张婶,搀扶着还没缓过劲的妈妈往舅爷家赶。乡间小路满是泥泞,昨夜里的雨把土泡得黏脚,妈妈靠在爸爸的身上,还在忍不住发抖——堂屋里的老鼠尸体、黄天仇的尖笑,像刻在脑子里似的,一闭眼就冒出来。

舅爷是宾安有名的阴阳先生,还会四海帮兵这套活儿,姥姥活着的时候舅爷给姥姥当过帮兵。舅爷家在宾县宾安镇于家屯,他家的院门口永远挂着两串晒干的桃枝,风一吹“哗啦”响。爸妈刚到门口,大门就“吱呀”开了,舅爷穿着件深蓝色麻布褂子出来了,他手里攥着根磨得发亮的桃木杖,杖头系着个小巧的葫芦,葫芦皮被盘得油光锃亮。他瞅了妈妈一眼,眉头立马皱成疙瘩:“小福荣啊,你这是被邪祟缠得深了,印堂发黑,连身上的气儿都弱得很。

进了屋,舅爷让妈妈坐在炕沿上,又点燃三炷香插在香炉里,香烟袅袅升起,却歪歪扭扭的,刚到半空就散了,连香灰都落得杂乱。“舅”我实在没办法了……”妈妈攥着拳头,眼泪又掉了下来,“黄皮子往家里送死老鼠,还说要找我女儿的麻烦,我真怕它伤了她……”

“先别慌,阴阳理里有说法,邪祟再横,也怕正统的法子镇。”舅爷打断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三张朱砂的黄符,符纸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金光。“我懂些阴阳之术,驱煞挡邪的本事,能帮你挡挡门口的邪气,可治不了缠在身上的仙仇,治标不治本。你们王岗有个冯大先生,是出马仙里的老辈人,以前我帮人处理老仙儿磨人,还是他来搭的手,冯大先生跟你妈还认识,我俩联手定能治住那死黄皮子,我带你这就去找他。”

这话像根救命稻草,我妈猛地抬头,眼里终于有了点光,不再是之前的空洞。我爸赶紧扶着我妈站起来,舅爷挎上写着道法自然的蓝布包,拿上他的桃木杖。跟我爸妈出了门,舅爷杖头的葫芦随着步子轻轻晃。山风裹着寒气往脖子里灌,妈妈走得慢,爸爸就半扶半搀着她,舅爷时不时回头,从怀里掏出刚才那三张黄符。“拿着,你俩一人一张,贴身放,这符能挡邪风,保你路上不受邪气叨扰。”

刚进村,舅爷远远的就看见冯大先生家的烟囱冒着烟,院子里种满了艾草,门口的石墩上刻着阴阳常用的镇宅纹路,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香灰味。舅爷上前敲了敲门,按阴阳先生的礼数喊了声:“冯先生,有急事相求!”里面传来个洪亮的声音:“门没锁,进来吧,我早就等你们了。

推开门,冯大先生正坐在炕上的饭桌前,手里捻着桃木珠子,他家供桌上也挂着红单子,香燃得笔直,烟柱稳稳往上飘。他抬眼看向妈妈,目光像能看透人心似的,妈妈还没等开口,冯大先生就说你这是身上带着怨气来的啊。

舅爷赶紧接话:“冯老哥,这是我侄女福荣,被个黄皮子精缠得快撑不住了,连家都不敢回,还请你出马收拾收拾。

冯大先生点点头,说着在自己的堂上,上了柱清香,爸爸在冯大先生的堂口压了50元钱,在那个年代50是挺大个票了。姥姥给人看事还只收几块钱。冯大先生让妈妈伸出手,指尖搭在她的寸脉上,这个时候身体突然一挺。胡家仙姑突然附了身,还没等妈妈开口,舅爷忽然往前迈了一步,对着仙姑躬身行礼,嘴里朗朗唱起了神调,——这是二神请仙、通仙时的老规矩,得唱着把事说清楚才算合礼。

“哎——!胡家仙姑在上听,小帮兵我来诉实情!”舅爷的声音洪亮,带着神调特有的韵律,每一句尾音都微微上扬,“李家有难来相求,黄仙缠家不放手!死鼠堆门添邪祟,附人身子倒爬墙”

这时胡家仙姑抬了抬眼,冯大先生的身体跟着微微前倾,尖细的声音里带了点回应的意思:“你说的情,吾已知。黄天仇的戾气,吾已感。”

舅爷接着唱,两岁东子命根轻,累世仇仙把他盯!姥姥生前把他护,如今人走无遮屏!求仙姑来伸援手,断了冤仇保安宁!”念到“保安宁”时,舅爷特意加重了语气,还往供桌方向又躬了躬身,“帮兵我,无他能,只盼仙家显神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