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风波起（1/2）

王员外千金王芷兰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清溪镇这潭微澜的湖面。书铺外围观的人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哗然。

“什么？陆小哥是被仙门赶回来的？”

“修行五年毫无寸进？怪不得看起来文文弱弱……”

“我说呢，哪有真本事的人会窝在这破书铺里……”

窃窃私语声钻进陆宁的耳朵，他却恍若未闻。他的目光掠过地上那团皱巴巴的信纸，最后落在王芷兰那张写满傲慢与讥诮的脸上。

“王小姐。”陆宁开口，声音依旧平和，听不出丝毫被羞辱的恼怒，“令兄好意，陆宁心领。至于照拂，不敢劳烦。我在此地，只求一隅安身，读书度日，并未行招摇撞骗之事。”

“读书度日？”王芷兰嗤笑一声，迈步走进书铺，嫌弃地用绢帕拂了拂空气中并不存在的灰尘，“读这些凡人酸腐之书，就能度日了？我哥在信里还说，让你有空可去我家坐坐，探讨些修行心得。真是可笑！一个被青云宗清退的弃徒，有何心得可与我家探讨？莫非是你那套装神弄鬼、哄骗愚妇村夫的心得？”

她这话一出，连刚才感激陆宁的张婶等人，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和迟疑。仙凡有别，王小姐是正经在仙门待过的人，她的话，分量自然不同。

陆宁静静地看着她，心中并无争辩之意，反而升起一丝怜悯。这王芷兰的傲慢、尖刻，何尝不是一种“心病”？被宗门背景、家族优越感这些外在之物所束缚，心性早已偏离中正而不自知。

他想起《养真集》中言：“以我观物则爱憎横生，不免任情。任情则私，私则昏。” 此刻的王芷兰，正是“任情”、“私”、“昏”的写照。

见陆宁沉默不语，王芷兰只当他心虚，气焰更盛：“怎么？无话可说了？我警告你，清溪镇虽小，也容不得宵小之辈败坏风气！你若安分守己便罢，若再让我听说你用什么歪理邪说蛊惑乡邻，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她冷哼一声，带着丫鬟转身离去，留下满屋的寂静和围观者复杂的目光。

人群渐渐散去，不少人看陆宁的眼神已带上了疏远和怀疑。张婶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陆小哥，王小姐她……唉，你别往心里去，但她家……总之，你小心些。”说罢也匆匆走了。

书铺恢复了冷清。陆宁弯腰捡起那团信纸，展开抚平。信是他在青云宗唯一算得上朋友的弟子王琰所写，内容确是恳托其妹稍加照应，言辞恳切。

“看来，给你添麻烦了。”陆宁轻声自语，将信纸仔细叠好收起。他并不怪王琰，只是这“照拂”的方式，实在出乎意料。

这场风波，并未在陆宁心中掀起多大波澜。他依旧每日扫地、读书、静坐。只是，镇上的人明显来得少了，即便偶尔有人来，也多是欲言又止，或远远观望。

陆宁乐得清静。他将更多心神沉浸于《养真集》中。外界纷扰，恰是修炼“不动心”的契机。他反复体味“理事本有的，但加提撕而自有；欲是本无底，但能照破而自无”的深意。

数日后的一个深夜，万籁俱寂。陆宁如常静坐于小院中，心神放空。忽然，他感到一丝极细微的、不同于寻常夜风的阴寒气息，从院墙外悄然潜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