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吞噬(2/2)
夜里钻进空间时,沈言常会坐在石凳上,看着那些因“养分”而新生的草木。它们比外界的植物长得更旺盛,叶片上总沾着层淡淡的光泽,像是蒙着层月华。他知道,这是那些作恶者最后的“价值”——以最不堪的方式,滋养出最蓬勃的生机。
这时代的四九城,还没有电灯,更没有什么监控。夜里死了人,若是找不到尸体,官府多半只会记个案,日子久了便成了悬案。尤其是那些本就名声狼藉的混混、失踪了也没人惦记的无赖,更是像水滴融进大海,连点涟漪都泛不起来。
沈言记得有次处理一个拐卖孩童的团伙,一共五个人,窝藏在废弃的戏楼里。他夜里潜进去,用淬了迷药的手帕捂晕了所有人,再一个个拖到戏楼后院的枯井边。井不深,他却特意在井底铺了层石灰,再把尸体扔下去,上面盖满碎石和黄土。
第二天,有人发现戏楼里空无一人,只余下满地狼藉,报了官也查不出所以然。那些被拐的孩童,他提前就偷偷送到了城外的义庄,留了张字条说明来历,也算积了点阴德。
没人知道是他做的。他依旧是那个在轧钢厂上班、见了谁都点头问好的采购员,穿最普通的布衫,吃最便宜的窝头,住在四合院里最不起眼的小耳房。
只有在夜里,当月色爬上墙头,他才会换上那身便于行动的短褂,揣好铜环,走出院门。胡同里的风带着凉意,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双在暗处格外明亮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谈不上正义,也算不上邪恶,不过是用一种极端的方式,让那些本该消失的“垃圾”,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空间边界每向外扩一寸,他心里的安全感就多一分——那是属于他自己的、谁也夺不走的领地。
今夜的收获不错。三个混混,加上白日里解决的那个抢钱的刀疤脸,空间应该能再扩出半尺。沈言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往四合院的方向走。胡同口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像极了他此刻的人生——一半在白日的平淡里蛰伏,一半在黑夜的暗影里生长。
路过街角的馄饨摊时,他停下脚步。“老板,一碗馄饨,多加辣。”他坐在小马扎上,看着老板用铜勺舀起滚烫的汤,心里想着:等空间再大些,就把那棵银杏树移栽到木屋旁,再挖个小池塘,种上些荷花。
至于那些消失的人?谁会在乎呢。四九城的夜,本就吞噬过太多故事,多几个无名无姓的“失踪者”,不过是让这夜色,更浓稠了些罢了。
馄饨端上来,热气腾腾的。沈言吹了吹,舀起一个送进嘴里,辣意瞬间窜遍全身,熨帖得他打了个哆嗦。他抬眼看向漆黑的夜空,星星很少,月亮被云遮了大半,像块蒙了尘的玉。
“再来一碗。”他对老板说,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吃完馄饨,身上暖烘烘的。沈言起身付钱,脚步轻快地往回走。胡同里的风似乎也温柔了些,吹得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他伴奏。
他知道,明天一早,他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采购员,会在厂里和同事点头问好,会认真核对采购清单,会在食堂里啃着窝头,听着旁人闲聊。
而今夜的事,会像掉进水里的墨滴,慢慢散开,最终融入四九城的夜色,再无痕迹。只有他的空间,会悄悄记下这一切,用一寸寸扩张的边界,诉说着那些无人知晓的“奉献”。
走到四合院门口,沈言停了停,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夜色。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笃——笃笃”,已是三更天了。
他推开门,院里一片寂静,只有月光在青砖地上画着清冷的图案。他放轻脚步,溜回自己的耳房,脱下短褂,换上平日穿的布衫,躺到床上。
闭上眼睛前,他最后想的是:明天该去趟城郊的苗圃,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荷花种藕。空间里的小水潭,该添点新颜色了。
夜,还很长。他的“领地”,也会慢慢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