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风紧(1/2)

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扫过胡同,把“哐当”作响的铁皮广告牌吹得直晃。沈言站在烟纸店屋檐下,看着对面墙根下缩着的几个男人——他们袖口都别着褪色的布条,眼神警惕地瞟着来往行人,是黑市的“眼线”。自从上个月那批藏在废弃仓库的军火被一锅端,连带着三个据点的头目凭空消失,四九城的地下圈子就没安生过。

“老板,来包大生产。”沈言对着柜台后的老头扬了扬下巴,指尖夹着两张角票。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慢悠悠地从柜台下摸出烟,递过来时低声道:“今儿查得紧,巡警刚过去三拨。”

沈言接过烟,指尖在烟盒上敲了敲,余光瞥见那几个眼线正对着他的方向窃窃私语,手指在腰间隐晦地比划——那是黑赌场的暗号,大概在确认他是不是“条子”。他没理会,转身往深处走,皮鞋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声,像在敲打着这阵子紧绷的神经。

拐进岔路,墙根堆着的旧木箱后突然窜出个瘦猴似的小子,手里攥着把生锈的弹簧刀,声音发颤:“把钱交出来!”沈言侧身避开他刺来的刀,反手扣住他手腕,只听“咔”的一声,小子疼得惨叫,刀“当啷”落地。

“是李老三的人?”沈言的声音比秋风还冷。这小子袖口也有布条,只是颜色更浅——是刚入伙的“外围”。小子脸都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不是!我自己来的!”

沈言松开手,他踉跄着后退,盯着沈言腰间若隐若现的枪套(其实是装着罗盘的皮套),突然像见了鬼似的掉头就跑,差点撞翻卖糖葫芦的摊子。卖糖葫芦的老汉骂了句“小兔崽子”,转头看沈言时眼神躲闪,麻利地收拾摊子准备走人。

这就是现在的四九城。

自打他带着人端了城西的地下赌场,把那些沾着血的筹码和账本付之一炬,紧接着又在东郊废窑里搜出二十杆步枪,整个灰色地带就陷入了恐慌。没人知道是谁干的——现场没有指纹,没有目击者,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几摊来不及清理的血迹。有人说是“上面”动了真格,有人猜是帮派火并,最邪乎的说法是“厉鬼索命”,毕竟有七个头目连尸首都没找着(其实是被沈言用空间转移到了城外的石灰窑)。

沈言走进一条更深的胡同,两侧院墙高得压人,墙头上的碎玻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这里住着的多是“体面人”——前清的遗老、开洋行的买办、还有些靠着祖上留下的宝贝过活的富家子弟。但这阵子,连这些深宅大院的门都关得格外紧,门环上的铜锈都懒得擦,墙根的排水沟里偶尔会漂着揉碎的银票,像是谁慌乱中丢弃的。

他在一扇朱漆门前停下,门环是黄铜的,雕着缠枝莲,只是漆皮剥落了大半。抬手叩门,三长两短,是之前跟房主约好的暗号。片刻后,门开了条缝,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头探出头,看见是沈言,脸色骤变:“沈先生?您怎么来了?”

“周先生在吗?”沈言的声音压得很低,“我来取上次说的那批东西。”

老头犹豫着往后缩了缩:“先生……您还是别进去了。昨儿夜里,对门张公馆被翻了个底朝天,说是丢了幅唐伯虎的画。巡捕房来了人,问了半宿话……”

沈言挑眉:“张公馆的画?”他记得那幅《松鹤图》,上周还在黑市见过消息,标价够买半条街的宅子。看来不止他在“扫货”,还有人想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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