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采购员(1/2)

入夏的风带着燥热的气息,卷过胡同里的槐荫,投下斑驳的光影。沈言坐在自家耳房的门槛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磨得光滑的铜钱,眼神落在院外匆匆而过的行人身上,心里却在盘算着一桩“大事”。

手里的钱越来越多,空间里的物资也足够充裕,但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是安稳。

这个年代,最稳妥的依靠不是藏在空间里的粮食和钱财,而是一份“正经”的身份。临时工算不得数,说裁就裁;像傻柱那样在食堂当厨师,看着体面,却也离不开工厂的约束。他需要一个能扎根的“名分”,一个能让他光明正大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理由。

正式工。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在心里疯长。

他打听过,一个国营工厂的正式工名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固定的工资、粮票、布票,意味着生病有工厂医务室,退休有养老金,甚至连子女上学、就业,都能沾光。从生到死,工厂几乎能一路托底,这才是真正的“铁饭碗”,是这个年代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归宿。

但正式工名额哪那么容易得?要么是工厂子弟顶替接班,要么是街道推荐、层层筛选,像他这样没背景没门路的外来户,想靠正规途径进厂,难如登天。

除非……走黑市。

沈言在跑废品收购点时,早就听说过黑市上的“门路”。不仅有粮食、布票交易,甚至连工作名额、城市户口,都能找到人“运作”。当然,价格高得吓人,而且风险极大,一不小心就可能被骗得血本无归。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沈言低声自语,将铜钱揣回兜里。

他需要这份安稳,更需要一个能让他“合理”接触更多资源的身份。思来想去,他盯上了一个特殊的岗位——采购员。

轧钢厂的采购员。

这个职位,在外人看来是个肥差。能跑遍天南海北,能接触到各种紧俏物资,手里多少有点“活络”的余地。但沈言看中的,不是那些“油水”,而是这个岗位的自由度——能名正言顺地离开城市,去乡下、去偏远地区,这意味着他能更方便地收集物资,甚至能找到空间里需要的各种种子、树苗。

当然,风险也极大。

他不止一次听人说过,采购员是个“高危职业”。那时候的交通不便,路况复杂,偏远地区更是混乱,遇到劫道的是常事。更要命的是,那些劫匪手里往往有枪——不是土造的鸟铳,而是正经的步枪、手枪,真要遇上了,基本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富贵险中求。”沈言摸了摸腰间,那里藏着一把磨尖的钢筋——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像样”的武器,虽然在枪面前几乎不值一提。但他有空间,这是他最大的底气。

遇到危险,他可以瞬间躲进空间;需要运输物资,空间更是天然的仓库,不用担心被人发现。有这两样,他才有胆量去碰这个“玩命”的活计。

打定主意后,沈言开始有意识地打听黑市上“卖工作”的门路。

这种交易极其隐秘,不会有人大张旗鼓地吆喝。他只能通过以前卖废料时认识的几个“熟面孔”,旁敲侧击地询问。

城南黑市的那个瘸腿老头,消息最灵通。沈言找到他时,老头正在摆弄一堆旧铜锁,见他来了,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小伙子,又来出货?”

“不是,想托您打听点事。”沈言蹲下身,声音压得极低,“轧钢厂,采购员的名额,您能联系上吗?”

老头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干这个?”

“嗯。”

“知道这活的风险不?”老头嗤笑一声,“前阵子,二机床厂的采购员,去山西拉煤,路上让人劫了,连人带货都没了踪影,到现在还没找着尸首呢。”

“知道。”沈言语气平静,“我有我的办法。”

老头盯着他看了半晌,像是在判断他的底气。最后,他点了点头:“有是有门路,不过价钱不低。而且得先交一半定金,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

“多少?”

“一口价,八百。”老头伸出八个手指,“少一分都免谈。这可是轧钢厂的正式编制,还是采购员,多少人抢着要。”

八百块。

沈言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价钱,几乎是他卖废料攒下的大半积蓄了。在这个年代,足以买一套不错的房子,够普通人家省吃俭用活十年。

但他没犹豫太久。

“行。”他点头,“定金什么时候交?怎么交易?”

老头似乎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愣了一下,随即道:“三天后,晚上十点,还在这儿。带四百块现金,我给你接头的地址。事成之后,去东郊的砖窑厂找王胖子,付剩下的钱,他会给你手续。”

“靠谱吗?”沈言问。这是最关键的问题,他可不想钱打了水漂。

老头拍了拍胸脯:“我老张在这一带混了十几年,信誉还是有的。只要钱到位,保证你下个月就能去轧钢厂报到。”

沈言没再多说,起身离开了黑市。他知道,这种交易全凭信任,要么成,要么栽,没什么中间路可走。

三天后,沈言准时赴约。

他把四百块钱藏在贴身的布袋里,沉甸甸的,硌得慌。走到城南黑市时,天已经全黑了,只有几盏昏暗的马灯在风中摇曳,照得人影忽明忽暗。

瘸腿老头早就等在那里,身边还站着个精瘦的汉子,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钱带来了?”老头问。

沈言没说话,从怀里掏出布袋,递了过去。

老头接过布袋,掂量了一下,递给身边的汉子。汉子数了数,点点头。

老头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条,塞给沈言:“拿着这个,后天上午去这个地址,找一个姓刘的,他会带你办手续。记住,少说话,多听,不该问的别问。”

沈言接过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个地址,在城北的一个胡同里。他看了一眼,记在心里,然后将纸条揣好,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寂静得只能听到风吹过胡同的声音,却比任何交易都让人紧张。

接下来的几天,沈言的心一直悬着。他怕被骗,怕这是个圈套,甚至夜里都睡不安稳,总觉得窗外有人影晃动。

直到后天上午,他按地址找到那个姓刘的中年男人,对方果然没多问,只核对了他的名字,就带着他去了趟轧钢厂的后勤处,填了几张表格,拍了张照片,说是“等通知”。

一周后,他收到了轧钢厂的录取通知书,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沈言,采购科,正式职工”。

那一刻,沈言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他拿着通知书,去东郊的砖窑厂找到了王胖子,付了剩下的四百块钱。王胖子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收了钱,扔给他一个档案袋,里面是他的人事档案和工作证,还有这个月的工资和粮票。

“下个月一号正式上班,去采购科报到。”王胖子的声音粗哑,“记住了,采购员的规矩:少看,少问,多干活。不该动的心思别动,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言点点头,拿着档案袋离开了。

八百块钱花出去,口袋里瞬间空了不少,但他看着手里的工作证,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终于有了一个“正经”的身份,一个能光明正大站在这个城市里的理由。

七月一号,沈言正式去轧钢厂采购科报到。

采购科在办公楼的三楼,不大的办公室里挤着七八张桌子,大多是空的——采购员大多在外跑业务,很少在办公室待着。科长是个五十多岁的秃顶老头,姓赵,看着挺和蔼,简单交代了几句工作流程,就让一个叫老李的老采购员带他。

老李四十多岁,脸上刻着风霜,据说在采购科干了十几年,跑遍了大半个中国。他话不多,递给沈言一个磨得发亮的帆布包:“里面有介绍信、出差证,还有这个月的差旅费。下午跟我去趟郊区的农场,拉点蔬菜,带你熟悉熟悉流程。”

“好。”沈言接过帆布包,心里有点激动。

下午,沈言跟着老李坐上了厂里的卡车,往郊区农场赶。

路上,老李才慢悠悠地开口:“小沈,知道为啥让你跟我跑农场不?”

“不知道。”

“农场是最安全的,没什么风险,先让你练练手。”老李抽着烟,“采购员这活,看着风光,其实就是个跑腿的。去外地,得看人家脸色;路上,得防着劫道的;回来,还得跟仓库、财务打交道,一点不小心就容易出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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