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它的光芒(2/2)

而老侯最里面的皮埃尔就是这么一位影评人,同时他还是当地权威杂志《电影手册》的特约评论员。

“我跟大家先念一念这篇影评....”

说着,老侯清了清嗓子,又抿了一口旁边的茶,这才用郑重的语气开始读起来那篇影评。

“《getting home》戛纳首映——东方荒诞与温情的交响曲。戛纳。2007.5月,让.皮埃尔。”

“当那个年轻到让人嫉妒的导演程铭拍摄的这部《getting home》在荧幕上亮起时,我就被其中充满生命力的气息所吸引,甚至隐隐有一种感觉——我将见证一位新星,戛纳也将见证一位新星冉冉升起。”

讲道理,程铭听到这段的时候还挺尴尬的,他本以为是翻译的问题,可当他看到全场其他人同样听的认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全都面露微笑的时候,他也耸耸肩继续听了下去。

行吧...夸就夸吧,反正比指着我鼻子骂的强。

“这部程铭导演的处女作,一场‘尸体返乡’的荒诞公路之旅撕扯开了当代社会温情的伪装,可他却又在裂缝中投下一束人性的微光。”

“首先我想从叙事说起,这是一部民间寓言与现实主义交织在一起的作品。”

“影片以农民工老赵背负工友尸体千里归乡为主线,却远非‘承诺与坚守’的道德寓言。程铭的镜头始终在荒诞与悲悯之间摇摆不定,比如劫匪因为感动而放弃抢劫的夸张喜剧,与后面一车人反而将救命恩人赶下车的黑色幽默。影片前期总是充满了这种幽默感,一直到老赵发现抚恤金是假的,烧钱自杀时那种绝望感才会更加直击人心,也与之形成了更加尖锐的对比。”

“这种叙事上的系列感,恰似我认知中的华国社会本身的魔幻现实,善意与欺骗并存,坚韧和无力共生。”

“程铭并未像近些年来许多我曾喜欢过的华语导演一样,陷入西方视角下的‘奇观化’陷阱,比如这次我很期待的王佳伟导演。”

“举个电影中的例子,老赵将尸体塞进轮胎滚下上坡的情节,看似荒诞,却凸显了底层人物在资源匮乏下的生存智慧。正是这种智慧的存在和它给出的解决方案,比任何英雄主义的叙事都要更加贴近华国乡土社会的真实逻辑。”

“影片的摄影令人惊叹,这是我和许多同行讨论后的结果,当我得知这位导演仍是一名大学摄影系的学生时,这种惊叹更多了。”

“电影中最后的废墟,蜿蜒的公路,金黄的稻田以及红色的梯田,不仅是背景,更是叙事的一部分。”

“当老赵最终抵达目的地,工友的故乡时,面对的却是一片被拆掉的废墟,我不了解那片废墟的背景,可当程铭用一个长镜头凝视老赵那佝偻却又充满希望的背影时,我却觉得那片废墟充满了生机。毕竟老赵在这时也拥有了自己的希望,不再迷茫。”

“但程铭的镜头并非是一味地沉重,他常用自然光捕捉田野里的生机,比如养蜜蜂的人那里....这种灵光一现,使原本苦难中偶尔闪烁的诗意更显珍贵。我相信这原本不在拍摄计划中...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也在计划中,那么他就太疯狂了。”

“而这种对‘泥土与汗水’的视觉呈现,让人不禁联想到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的朴素力量。”

“我已经很难从一些导演身上见到这种力量了,哪怕他们曾经拥有过,也在逐渐消退。于是我告诉我的朋友我很庆幸,我又一次见证了它的存在与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