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冰骸迷踪与往昔回响（2/2）
“混蛋！！”织暗者那一直保持优雅冷静的声音终于彻底失态，发出了愤怒的尖叫，“‘暗刃’报告情况！立刻追踪那只老鼠！他跑不远！”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暗刃”舰内传来的混乱的警报和伤亡报告声，以及碎石星云带那永不停歇的能量风暴的狂暴嘶吼。
太平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那片死亡的迷雾之中。
“永夜纱幔”号悬浮在碎石星云带的外围，如同一个被夺走了猎物的猎人，散发着冰冷的愤怒与不甘。
而此刻的太平，正被一股强大的能量乱流卷着，身不由己地在风暴中翻滚、漂流，意识因为过度透支和伤势，逐渐陷入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的念头是：那道救了他的能量洪流……真的是……巧合吗？
意识，如同沉入万米冰海深处的碎石，在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中不断下坠。
剧烈的痛苦、力量的枯竭、神识的透支，以及那无处不在、仿佛要碾碎灵魂的恐怖压力，交织成一张绝望的网，将太平紧紧缠绕，拖向意识湮灭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一丝微弱却顽强的灼热，如同刺破永夜的第一缕晨曦，勐地在太平那近乎凝固的识海深处点燃。
是混沌初火！
那一点历经无数淬炼、早已融入他生命本源的火种，在绝对的死寂与冰冷压迫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被激发出了最原始、最顽强的求生本能，爆发出了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光芒！
这光芒如同针尖，勐地刺破了沉重的黑暗！
“呃……咳……”
太平勐地吸进一口气，那气息却冰寒刺骨，仿佛吸入了无数细微的冰针，扎得他肺腑生疼，剧烈地咳嗽起来，金色的血液从口鼻中不受控制地溢出，瞬间在低温中凝结成冰晶。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即便是历经无数艰险的他，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与……茫然。
这里，并非他预想中的、能量风暴肆虐的碎石星云带内部。
他正漂浮在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瑰丽与诡异的光之海洋之中。
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目之所及，尽是缓缓流淌、变幻不定的极光。
但这些极光并非星球两极那种稀薄的光幔，而是浓郁、粘稠得如同液态的光之河流，呈现出种种无法形容的、超越寻常光谱的诡异色彩——幽邃的暗紫、冰冷的惨绿、灼热的橙红、乃至一些完全无法命名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色泽……
这些光河并非静止，而是在缓慢地、以一种违背直觉的方式流动、旋转、碰撞……时而平静如镜，倒映出扭曲破碎的星空幻影；时而勐地掀起滔天巨浪，那是纯粹由狂暴能量构成的死亡浪涛；时而又分裂成无数旋涡，散发出强大的、足以撕裂星辰的引力……
更远处，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光之汪洋深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无比的、由凝固的光构成的山脉、峡谷、甚至还有如同冰川般缓缓移动的、巨大冰冷的光之浮冰……
这里没有声音，所有的动荡与碰撞都发生在绝对的寂静之中，反而更添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谲与压抑。
空间结构极不稳定，时而产生剧烈的扭曲，让远处的景象变得光怪陆离。
这里，就是“旋光之渊”！一个由纯粹狂暴能量和扭曲物理法则构成的、宇宙中最危险的绝地之一！
太平立刻就感觉到，一股无比强大的、混乱的能量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试图侵入他的身体，撕裂他的经脉，同化他的能量。
同时，还有各种诡异的辐射和引力湍流无处不在，干扰着他的感知，扭曲着他的方向感。
他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被抛入了宇宙的颜料盘和搅拌机之中，随时可能被彻底碾碎、溶解、同化。
“必须立刻稳住！”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强行压下身体的剧痛和意识的眩晕，全力运转混沌初火和星辰钥匙的力量，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却异常坚韧的双重护盾，艰难地抵抗着外界恐怖的能量侵蚀。
他检查了一下自身状态，糟糕到了极点。经脉多处断裂，内脏受损严重，力量十不存一。
怀中的塔灵光影依旧微弱，但似乎因为星辰钥匙的近距离庇护，暂时没有继续恶化。
幸运的是，他似乎是坠入了一个相对“平静”的能量涡流区，周围的极光流淌速度较慢，压力相对较小，给了他一丝喘息之机。
“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稳定的落脚点……恢复力量……否则迟早会被耗死在这里……”太平心中焦急，神识艰难地向外延伸，试图在这片混乱的光之海洋中寻找一丝规律或安全区。
然而，旋光之渊的混乱远超他的想象。
他的神识如同陷入狂暴的泥石流，被无数混乱的能量冲击、撕扯，根本无法及远，反而让他本就受损的神识阵阵刺痛。
更让他心惊的是，他感觉到，灵魂深处那来自“万瞳之厅”的细微标记，在这片纯粹由能量构成的奇异环境中，似乎变得……更加活跃了？
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隐隐散发着微弱的、与周围极光能量流产生奇异互动的波动！
“不好！”太平脸色一变。这标记就像黑暗中的灯塔，万一引来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或者被“永夜纱幔”号那种拥有特殊探测技术的敌人捕捉到，他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立刻尝试用混沌初火包裹、压制那标记，但效果甚微。那标记仿佛已经与他的灵魂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纠缠，极难祛除。
就在他全力压制标记、并艰难地试图在一片缓缓移动的、相对厚实的“光之浮冰”上稳住身形时——
异变陡生！
他脚下的“光之浮冰”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并非物理上的触动，而是他体内那寂渊星民的力量、星辰钥匙的波动、以及那万瞳之厅的标记，三者混合在一起，似乎与这块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光之浮冰”产生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共鸣？
嗡……
整块巨大的光之浮冰，猛地微微震颤了一下！其内部那凝固了无数岁月的、狂暴的能量，似乎被这外来的、奇特的“钥匙”激活了，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紧接着，浮冰表面，那些原本如同冰封琥珀般凝固的光之纹理，开始活了过来！
它们如同拥有了生命般，缓缓流淌、组合、变幻……最终，竟然凝聚成了一幅幅模糊却连贯的……动态画面！
就仿佛……这块巨大的光之浮冰，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一个巨大的、由凝固能量构成的……记忆载体？或者说……记录仪？
而太平那特殊的力量组合，恰好成为了激活这段尘封记忆的“钥匙”！
太平屏住呼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变化。
那些由光构成的画面逐渐清晰，展现出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心神剧震！
那是一片……战场！
但却并非他认知中的任何一场战争！
交战的双方，一方是风格熟悉、驾驭着星辰之力、科技与灵能完美结合的寂渊星民舰队！
而另一方……则是无数扭曲、狰狞、仿佛由纯粹暗影和腐化能量构成的、难以名状的恐怖生物！
它们如同潮水般从宇宙的裂缝中涌出，所过之处，星辰暗澹，空间扭曲，万物凋零！
这……就是寂渊母星毁灭之战？！比他想象的更加惨烈，更加……绝望！
画面飞速流转，展现着那场战争的片段：辉煌的星辰巨舰在暗影潮水中爆炸解体；强大的寂渊战士与腐化怪物贴身肉搏，最终一同湮灭；美丽的星球被暗影吞噬，化为死寂的焦土……
悲壮、惨烈、绝望……
但很快，太平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这些记录的画面中，那些恐怖的暗影生物，它们所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和那种纯粹的、冰冷的毁灭与贪婪……虽然与现在的“腐化”力量同源，但却似乎……更加纯粹？更加……古老？仿佛是最初的源头！
而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在几幅一闪而过的画面中，他隐约看到……在那些暗影生物潮水的后方，在那撕裂的宇宙裂缝深处，似乎……悬浮着一些东西？
一些……巨大、冰冷、结构非人、风格与当前宇宙任何已知文明都截然不同的……黑色舰船或者建筑的残骸？
它们静静地漂浮在那里，仿佛早已存在了无数岁月，冷漠地“注视”着这场毁灭……
“那是什么？！”太平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难道……毁灭寂渊星的，并非仅仅是暗影商会引导的‘腐化’？还有……别的存在？！那些黑色残骸……”
他想起了彗星中那位舰长最后的警告：“……它们……并非唯一的猎手……”
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没等他细想，画面再次变化。
这一次，出现的并非战场，而是一个极其隐秘的、位于某颗濒死恒星内部的避难所或者实验室？
一群幸存的寂渊星民科学家和战士，正在利用一种奇特的、由恒星核心能量和星辰之泪驱动的装置，进行着某项……极其危险的实验！
实验的核心，似乎是一块……巨大的、不断变幻形态的、散发着与万界罗盘碎片同源波动的……暗金色晶体！
他们似乎在尝试……沟通什么？或者……窥视什么？
实验到了关键时刻，那暗金色晶体猛地爆发出无法形容的光芒！整个实验室剧烈震动！
然后……画面变得极其混乱、扭曲、充满了惊恐的尖叫和无法理解的巨大噪声！
在最后的、几乎无法辨认的破碎画面中，太平似乎看到……那暗金色晶体中，映照出了一个……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其庞大与恐怖的、冰冷的、仿佛由无数星系构成的……眼眸的虚影**？！那眼眸只是澹漠地“瞥”了这边一眼……
轰——！！！
所有的画面戛然而止！记录似乎到此中断！后面只剩下无尽的能量暴走和毁灭的白光！
噗！
太平勐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剧烈摇晃，差点从光之浮冰上跌落。强行接收并解读这段庞大、混乱、蕴含着恐怖信息量的记忆，对他的神识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但他眼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明悟！
“原来……寂渊星民的毁灭，背后还有更深层的秘密！那些黑色残骸……那冰冷的眼眸……”
“他们的实验……试图沟通或窥视某个存在，却引来了更大的灾难？或者说……惊醒了某个更恐怖的存在？”
“万界罗盘……难道就是那次实验的产物或者……碎片？”
无数的疑问和线索在他脑中疯狂碰撞、交织！
而就在这时，或许是因为他情绪剧烈波动，或许是因为解读记忆消耗过大，他对灵魂深处那“万瞳之厅”标记的压制，出现了瞬间的松懈！
就是这一瞬间的松懈！
那标记猛地变得清晰、活跃起来！散发出更加明显的波动！
几乎在同一时间！
嗡——！！！
太平脚下的整块光之浮冰，因为他力量的紊乱和标记的波动，彻底变得不稳定起来！内部被短暂激活的能量勐地失去了平衡，发生了剧烈的能量暴走！
轰隆隆隆——！！！
巨大的光之浮冰猛地炸裂开来！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猛烈爆发！如同在平静（相对而言）的光海中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太平首当其冲，直接被那狂暴的能量狠狠掀飞出去，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向着旋光之渊更深、更混乱的区域猛地抛射而去！
人在空中，他已无力抵抗，只能死死护住怀中的塔灵，任由那混乱的能量乱流裹挟着自己。
而在他被冲飞的方向，那片更加浓郁、色彩更加诡异的极光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边的巨大动静吸引了？
一些巨大、扭曲、完全由狂暴能量和无序法则构成的旋光之渊本土“生物”？
或者说是能量体？它们似乎从沉睡或漫游中被惊醒，发出了无声却能直接冲击灵魂的咆哮，将那冰冷的“目光”投向了太平这颗突然闯入、并制造混乱的“小石子”！
前有狼，后有虎！不，是下有能量暴走的深渊，四周是虎视眈眈的恐怖能量体！
太平的心中，却因为刚才看到的那些震撼记忆，反而升起一股极其荒谬的、冰冷的明悟。
他或许……正在接近某个被掩埋了无数岁月的、关乎整个宇宙命运的……终极真相的一角。
而代价，可能是他的生命。
他咬紧牙关，眼中燃烧起更加疯狂的火焰，死死盯着那片席卷而来的能量体和更深邃的黑暗。
无论如何，他必须活下去！必须把消息带出去！
他猛地沟通星辰钥匙，准备进行最后一次、也可能是彻底的透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从他侧下方，一片相对平静的、呈现出奇异幽蓝色调的极光水域中，毫无征兆地，射出了一道凝练、稳定、与周围狂暴能量格格不入的乳白色牵引光束！
这光束精准地笼罩住失去控制的太平，一股温和却强大的力量瞬间稳定了他翻滚的身形，并抵消了大部分冲击力！
同时，一个焦急、清脆、却带着一种奇异古老语调和熟悉能量波动的少女声音，通过一种极其特殊的能量传讯方式，直接响在他的脑海：
“这边！快！跟着牵引光束过来！它们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