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星海漂流与希望微光（1/2）

空间传送的撕扯感并未持续太久，与其说是传送，不如说是一次被强行推动的、短促而剧烈的空间抛射。

噗通！

太平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表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本就濒临极限的身体再次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冰冷的金属棺材，周身无处不痛，经脉如同被烧焦的枯枝，混沌初火黯淡得只剩一点微弱的火星在识海中摇曳，星辰钥匙虽然依旧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但那光芒也显得有几分“疲惫”，传递来的能量流变得断断续续，如同重伤者的脉搏。

他艰难地抬起头，环顾四周。

他正身处“初诞星槎”的驾驶舱内。

只是，这艘曾经光华流转、性能卓越的小船，此刻已变得惨不忍睹。

舷窗外不再是归墟那令人窒息的死寂黑暗，而是熟悉的、点缀着无数星辰的宇宙深空，但这并未带来多少安慰。

星槎内部，警报灯尽数熄灭，不是解除警报，而是能量过低已无法支撑警报系统。

控制晶板大部分区域漆黑一片，只有少数几个符文闪烁着极其微弱的红光，如同垂死者的呼吸。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臭氧味和一种金属过度疲劳后产生的刺鼻气味。

舱壁布满裂纹，不少地方甚至露出了内部断裂的能量导管和扭曲的龙骨结构。

整个船体不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解体。

他……逃出来了。从那个万物终焉的恐怖之地，逃回到了生者的宇宙。

但代价是惨重的。

“咳咳……”太平剧烈地咳嗽起来，金色的血液再次从嘴角溢出，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力量几乎耗尽……星槎也……”

他强撑着坐起身，将虚弱得几乎透明的塔灵光影小心地安置在副驾驶位上——那里有一个简易的能量接口，或许能为其提供微弱的滋养。

塔灵的光影闪烁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微弱的感激和担忧的意念，随即沉寂下去，显然也到了极限。

太平的目光扫过几乎瘫痪的控制台。

“启动……最低限度……系统自检。”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控制台上，那几个仅存的红灯艰难地闪烁了几下，一段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信息艰难地投射出来，模糊不清：

【…警…严重…结构…性损伤…】

【…引擎…离线…能量核心…濒临枯竭…】

【…维生系统…效能…低于…5%…】

【…导航…单元…损毁…坐标…丢失…】

【…我们…正在…漂…】

最后的信息戛然而止，控制台彻底陷入黑暗。

漂流。

他们正在这片未知的星域中，随波逐流。

没有动力，没有导航，没有救援，只有一个重伤的人和一道濒临消散的残魂，困在一艘即将解体的破船里。

一股巨大的虚无感和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星尘，瞬间淹没了太平。

与之前的绝望不同，这是一种劫后余生、却发现前路依旧茫茫、自身已近乎油尽灯枯的……深入骨髓的疲惫。

他背靠着冰冷破裂的驾驶座，缓缓闭上双眼。

归墟之中的最终战斗画面，如同梦魇般再次浮现——白面具人那扭曲的狂热、至尊亲卫冰冷的杀意、那撼动王庭的法则对撞、最终那柄透明的、抹杀一切的裁决之矛、还有……那来自“终焉之影”本体的、冰冷漠然却蕴含终极恐怖的意念低语，以及最后那颗“种子”自我牺牲般的托付……

每一个画面都沉重如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做到了……我活下来了……甚至重创了暗影商会的高层……但是……”太平在心中喃喃自语，“然后呢？”

“终焉之影”……那究竟是什么？一个沉睡的宇宙级灾难？一个冰冷的自然法则化身？还是某种……更难以理解的存在？它的力量，仅仅是散逸出的气息，就足以让无数文明走向终结……而暗影商会，不过是依附其上的鬣狗……

“我真的……有希望对抗这样的存在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病毒般迅速蔓延。

与那囊括了无数纪元消亡的归墟相比，与那仅仅一缕意念就几乎让他彻底湮灭的“终焉之影”相比，他个人的力量，他一路的挣扎，甚至他刚刚获得的、那上一个纪元最后的遗产……都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

星辰钥匙在他掌心微微发热，仿佛在无声地抗议着他的消极。那温润的光芒，如同母亲温柔的手，轻轻抚平他内心的波澜。

“不……不能放弃……”太平猛地睁开眼，眼神中虽然依旧充满了疲惫，却多了一丝挣扎着重新燃起的火光。

“那颗‘种子’……上一个纪元最后的遗民……它选择了我。它将希望托付给了我。还有寂渊星民、虚空巨鲸、塔灵……那么多存在，将它们的信念、它们的牺牲，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如果我在这里倒下，那么它们的牺牲，就真的毫无意义了！终焉的脚步不会停止，暗影商会的疯狂不会结束！那些还在闪耀的星辰，那些还在呼吸的生命，都将步上归墟中那些残骸的后尘！”

“我必须活下去！必须恢复力量！必须找到回去的路！必须……找到对抗终焉的方法！”

信念，如同在寒风中重新点燃的火种，虽然微弱，却顽强地驱散着冰冷的绝望。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忍着剧痛，开始全力运转《万界归墟功》。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吸收星辰钥匙提供的能量，而是尝试着去沟通、去融合钥匙中新获得的那部分——来自上一个纪元的、那沉静而悲怆的“纪元之力”。

过程异常艰难。这股力量古老而浩瀚，带着一种与当前宇宙法则迥异的“频率”，同时又蕴含着那个纪元最终消亡时的巨大悲伤与不甘，如同沉重的铅块，难以炼化。

太平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混沌初火，如同精工雕琢般，一丝丝地剥离、转化、吸收。他的神识高度集中，额角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

时间在寂静的漂流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太平再次睁开眼时，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明亮了许多。

经脉中的剧痛稍稍缓解，那一点混沌初火的火种也变得稳定了一些。

他对“纪元之力”的融合初窥门径，虽然只是皮毛，却让他恢复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他看向副驾驶位，塔灵的光影依旧微弱，但似乎不再继续变淡，那能量接口似乎起到了一点作用。

稍稍松了口气，太平开始思考现状。

“不能一直这样漂流下去……必须搞清楚当前位置，找到修复星槎或者离开这里的方法。”

他挣扎着起身，在星槎内仔细搜寻。

幸运的是，在一个相对完好的储物格里，他找到了一些寂渊星民遗留的、以及从“星辰指引者”号残骸中收集到的备用零件和工具，还有几块品质尚可的能量晶石——虽然无法修复核心损伤，但或许能启动一些基础功能。

他首先尝试修复星槎的外部传感器。

这是一个精细活，对现在状态的他来说极其耗费心神。

他如同一个最高明的微雕大师，用神识引导着微弱的力量，一点点接续断裂的线路，更换烧毁的元件。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手指因为长时间的精细操作而微微颤抖。但他 persevered。

终于，在耗尽了最后一块备用能量晶石后，主控台上的一小块屏幕，挣扎着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虽然大部分功能依旧失效，但基础的被动传感器和星图数据库（部分损坏）被成功激活了！

屏幕上的数据杂乱且不完整，但太平依旧如饥似渴地分析着。

“根据背景辐射特征和可见星域比对……这里似乎是……巨蛇座尾端的一片未知区域？距离已知的文明星域极其遥远……甚至可能从未被勘探过……”

“星槎的漂流速度很慢，方向……似乎是受附近一颗红巨星的微弱引力影响……”

希望再次变得渺茫。这片区域太过荒凉，找到救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然而，就在太平的心再次下沉之时，传感器突然捕捉到了一条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求救信号！

【…任何…收到…信号…】

【…这里是…独立科研船…奥帕斯之眼…号…】

【…我们遭遇…未知…空间风暴…引擎失效…船体…受损严重…】

【…坐标…（数据剧烈波动）…重复…请求…援助…】

【…有…幸存者…（强烈的干扰杂音）…】

信号极其微弱，且充满了干扰，显然发射源的状态极差，并且距离应该相当遥远。

但这是太平漂流以来收到的唯一外部信息！

“求救信号！还有幸存者！”太平的精神猛地一振！这不仅是希望，更是一份责任！

他立刻集中全部神识，操控着那残破的传感器，全力锁定和解析信号的来源坐标。

这是一个极其困难的过程，信号时断时续，坐标数据严重损坏。

就在他全力解析信号的同时，他没有注意到——或者说，以星槎目前的状态根本无法探测到——在更深层的空间维度中，一丝极其隐晦的、与暗影商会追猎舰同源的、经过高度伪装的空间波动，如同毒蛇般，正悄然地、精准地……锁定了那道求救信号的发射源！

显然，发出求救信号的“奥帕斯之眼”号，并不仅仅是遭遇了“空间风暴”那么简单……

太平对此一无所知，他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破解那断断续续的坐标上。

“快了……就快成功了……”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专注的光芒。

终于，在经过无数次尝试和修正后，一个相对清晰的坐标，成功被解析出来，标注在了那残破的星图之上！

距离他们目前的漂流轨迹，并不算特别遥远！如果星槎还有动力，甚至可以进行一次短距跃迁！

“有希望了！”太平心中涌起一股激动。他立刻看向那几近枯竭的能量核心和严重受损的引擎。

“必须想办法……至少恢复最低限度的机动能力！”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些搜寻来的备用零件和工具，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任何可能利用现有资源让星槎动起来的方案。

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他必须尝试！

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于如何修复星槎之时——

嗡……

一种极其细微、却让太平瞬间毛骨悚然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毫无征兆地出现！

是星辰钥匙！

它再次微微震动起来，但这一次，并非提供能量或指引，而是传递来一种……冰冷刺骨的警告！

仿佛有什么极其恐怖、极其邪恶的东西，正在靠近！其目标，似乎正是……那个刚刚解析出来的求救信号坐标！

几乎在同一时间，副驾驶位上，虚弱无比的塔灵光影也剧烈地闪烁起来，传递出一股强烈无比的、充满了恐惧与急切警告的意念！

“……危险……！”

“……陷阱……！”

“……快……离开……！”

太平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猛地抬头，看向舷窗外那片看似平静的星空，又看向星图上那个刚刚获取的坐标点。

求救信号……未知空间风暴……突然出现的危险预警……

一个可怕的猜想，瞬间在他脑中成型！

“难道……那求救信号是……诱饵？！”

而几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

远处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星空中，一点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的空间涟漪，骤然荡开！

紧接着，一艘通体漆黑、线条流畅、散发着冰冷肃杀气息的、风格与暗影商会截然不同的……陌生战舰，如同从深水中浮出的恶鲨，悄无声息地……显露出了它那狰狞的舰首！

它并非直接跃迁出现，而是早就开启了某种极其先进的光学迷彩和空间隐匿装置，一直潜伏在那里！

而这艘陌生战舰的舰体上，赫然烙印着一个让太平瞳孔骤缩的徽记——那是一个由三颗菱形星辰环绕一只眼睛的图案！

寂渊星民的标志？！

但这艘船的风格，却充满了侵略性与冰冷感，与寂渊星民那种追求与星辰共鸣的宁静风格格格不入！

而且，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虽然与星辰之泪同源，却显得……冰冷、死板、充满了某种绝对的控制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平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前有狼，后有虎。

一边是疑似暗影商会布置的、以求救信号为诱饵的陷阱。

另一边，是这艘突然出现、敌友不明、却散发着同源而冰冷力量的、标记着寂渊星民徽记的陌生战舰！

星槎依旧在无力地漂流，如同暴风雨中漂浮的树叶，缓缓地、无可避免地……向着这两股危险势力的中间区域漂去……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而来。

而这一次，他几乎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量。

绝望，如同冰冷粘稠的宇宙暗物质，瞬间包裹了太平的每一寸感知。

前有狼，后有虎。

不，甚至更糟！

是潜藏于暗处的毒蛇，与突然现身、敌友难辨的猛兽！

星槎如同失去动力的残破玩偶，在这片荒凉星域的微引力作用下，无可挽回地、缓慢地朝着那片死亡区域漂去。

舷窗外，左侧远方，那艘刚刚解除隐匿、散发着冰冷肃杀气息的寂渊风格战舰，如同沉默的死神，其舰首微微调整，似乎正在扫描锁定这片空域；右侧更远处，那断断续续的求救信号源所在的坐标点，此刻在太平感知中，已不再是希望之光，而是一个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黑暗的陷阱入口，仿佛能嗅到其背后隐藏的、属于暗影商会的那股腐化与虚无的恶臭。

而他，几乎油尽灯枯，被困在一艘即将解体的棺材里。

“怎么办？！”太平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无数念头闪过，又被迅速否决。

强行启动星槎？能量核心濒临枯竭，引擎彻底离线，连维持基本维生都困难，根本不可能！

利用星辰钥匙的力量？

钥匙刚刚融合了“纪元之力”，正处于一种奇特的“消化”和“沉寂”状态，传递出的能量微弱而滞涩，且方才的预警似乎已耗尽了它暂时能提供的主动帮助。

肉身横渡？

且不说他重伤的状态能否在宇宙真空中存活，那两方无论哪一方，都拥有瞬间将他这渺小目标汽化的能力！

似乎……无论怎么看，都是十死无生的绝境！

冷汗，第一次不受控制地从太平额角滑落，并非完全因为恐惧，更多的是那种无力回天的巨大压抑感。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跳动，每一次搏动都仿佛耗尽了巨大的气力。

副驾驶位上，塔灵的光影剧烈地闪烁，传递出的警告意念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虚弱，显然它也感知到了那迫在眉睫的、令人窒息的危机。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寂静等待中，那艘寂渊风格战舰，终于有了新的动作。

它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也没有向求救信号源靠近，而是……缓缓地、精准地调整了舰身姿态，将其侧舷对准了太平星槎漂流的方向。

其侧舷装甲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下面并非武器发射口，而是一个……造型奇特、边缘流转着微弱星辰光芒的……对接舱门？

同时，一道经过高度加密、但调制方式却让太平感到一丝莫名熟悉的窄频通讯信号，穿透虚空，精准地连接到了星槎那残破不堪的通讯系统上。

【…未知漂流船只…】一个冰冷、毫无情绪波动、仿佛合成音般的女声响起，用的是某种极为古老的寂渊星民语变体，但太平通过星辰钥匙的印记能够理解，【…检测到微弱的…同源能量签名…及…极高的…结构应力…】

【…根据…《遇难船只救助公约》第73条…及…最高指令优先级…发出询问…】

【…是否需要…紧急救助？】

紧急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