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绝境中的交易（2/2）
轰——！！！
星槐尾部引擎发出了最终的解体悲鸣，爆发出太阳般刺眼的光芒，推动舰体以近乎自毁的速度，悍然撞入了那暗紫色的空间旋涡之中！
几乎在同一瞬间，古舰的能量冲击与守护者的金色光束，狠狠地淹没了星槎留下的残影，以及……那几名还没来得及完全逃入旋涡的、落在最后的暗影商会成员……
凄厉的惨叫声被能量的轰鸣彻底吞噬……
暗紫色的空间旋涡猛地收缩、坍缩、彻底消失不见。
只留下环形空间内，缓缓平息的能量风暴，以及那些暗门后，依旧冰冷注视着一切的金色巨瞳，还有井深处，那一声声更加愤怒、更加不甘的……低沉咆哮……
并非虚无，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声音的、带着冰冷恶意的实质感。
星槎如同一块被投入墨汁的顽石，在彻底失去动力后，无助地、寂静地悬浮在这片未知的虚空之中。
舰体外部，那层由混沌初火之力强行维系的微弱能量镀层早已消散，露出布满裂纹与灼痕的银灰色装甲，如同巨兽濒死时黯淡的鳞片。
内部，应急照明系统发出的红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将舰桥内弥漫的冷却液蒸汽与焦糊味染上不祥的色彩，映照出控制台上彻底熄灭的屏幕与不断迸发的、最后挣扎般的电火花。
死寂中，只有生命维持系统那低沉而不稳的嗡鸣，以及……太平沉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咳……噗——！”
又是一口湛金色的血液从太平口中喷出，洒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其中的生命精华迅速消散。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暗银色的皮肤下，那些玄奥的纹路黯淡无光。
混沌初火交织的眼眸深处，那乳白色的火种也明显萎靡，旋转的速度变得缓慢而滞涩。
强行展开混沌初火域场抵挡泰坦遗骸守护者的攻击，又透支力量模拟古舰能量签名，最后更是以近乎自毁的方式超载引擎进行跃迁……这一系列操作对他本就重伤未愈的身体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反噬。
经脉如同被撕裂，星骸核心嗡嗡作响，传递着枯竭与痛苦的信号，连识海中的星图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舰桥，最后落在那个同样瘫倒在角落、剧烈喘息的身影上。
毒牙。
暗影商会第七勘探队的队长，他刚刚在绝境中达成脆弱协议的“盟友”。
此刻的毒牙同样狼狈不堪。那身黑色的商会制服多处破损，沾满了灰尘与不明的暗色粘液。
他摘下了破损的头盔，露出一张苍白、瘦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中年男子的脸，一双深陷的眼眸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难以掩饰的疲惫，以及……一丝在绝境中依旧闪烁不定的、毒蛇般的狡黠与警惕。
他的左臂不自然地弯曲着，显然在之前的逃亡中受了伤。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没有言语，只有死寂中沉重的呼吸声，以及那无声流淌的、冰冷的猜忌与审视。
短暂的、因为共同求生而强行压下的敌意，在这绝对寂静与虚弱的对峙中，再次悄然弥漫开来。
“……嘿……嘿嘿……” 毒牙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扯动嘴角，发出嘶哑而难听的笑声，牵动了伤口，让他一阵龇牙咧嘴，“……真他妈……刺激……没想到……我毒牙……也有和……星语者的‘宝贝钥匙’……并肩作战……的一天……”
他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讥讽与试探，目光如同扫描仪般仔细打量着太平的状态，尤其是他嘴角那未干的金色血迹。
太平混沌初火交织的眼眸冰冷地回视着他，没有任何波动。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之中，那枚黯淡了许多的星骸核心缓缓浮现，散发出微弱却带着不容侵犯威严的混沌灰白光芒。
“汝之誓言……‘暗金信条’……尚在否？” 太平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如同寒冰摩擦，“若觉……已脱险境……欲行……背信之举……不妨……试试。”
威胁！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威胁！
即便身负重伤，力量十不存一，太平那经过无数血火淬炼的意志与依旧深不可测的底蕴，依旧带给毒牙巨大的压力。
毒牙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其隐蔽的忌惮与恼怒，但很快被更加虚伪的讪笑取代：“……岂敢岂敢……我毒牙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暗金信条’……还是不敢违背的……更何况……阁下神通广大……即便此刻……想必也还有……拼个鱼死网破的……底牌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彻底瘫痪的星槎，语气变得有些微妙：“……不过……当务之急……似乎不是内讧……而是……搞清楚咱们现在在哪儿……以及……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这艘船……看起来……好像……彻底罢工了？”
太平没有理会他的试探，缓缓闭上双眼，竭力调动残存的混沌初火之力，滋养着受损的经脉与星骸核心，同时将一丝微弱的感知力向外延伸。
“……启动……被动探测……最低功耗……” 他对着几乎沉寂的星罗智能下达指令。
控制台上，一块屏幕挣扎着闪烁了几下，最终勉强亮起，呈现出大片大片的雪花与干扰条纹，只有极少数的数据流艰难地滚动着。
“……能量核心……输出低于1%……维生系统……优先……探测系统……功率严重不足……范围……极度受限……” 智能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外部环境扫描……空间坐标……完全丢失……背景辐射特征……无法匹配……任何已知星图……”
“……检测到……高强度……未知能量干扰……来源……不明……性质……疑似……空间褶皱……或……大型引力陷阱……”
“……警告……舰体结构完整性……持续下降……多处破损点……正在……缓慢……泄漏……空气……”
情况糟糕到了极点。他们迷失在了一片完全未知的、充满危险干扰的空域，座舰瘫痪，两人重伤，补给与能源近乎枯竭。
毒牙显然也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同样受损严重的探测仪上得出了类似的结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低声咒骂了一句：“……妈的……跳到了一个什么鬼坟场……干扰强得离谱……连商会的紧急求救频段都完全被屏蔽了……”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太平，眼神中的狡黠收敛了一些，多了几分真正的忧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朋友……看来咱们暂时是捆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鬼地方……单靠谁……恐怕都活不下去……不如……暂时休战？先想办法……活下去……再说？”
太平缓缓睁开眼，混沌初火交织的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汝欲……如何？”
“……合作。” 毒牙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资源共享……情报互通……至少……先修复基本的维生和探测系统……搞清楚周围环境……找到能源或者……离开的方法……”
“……我可以提供商会的一些应急维修技术和小型设备……但需要能源驱动……” 他补充道，目光瞥向太平掌心的星骸核心，意图不言而喻。
太平沉默了片刻。毒牙的提议是目前最现实的选择，但与此人合作，无异于与毒蛇共舞。
“……可。” 他最终冷冷道，“……但约法三章。”
“……一：所有行动……由吾主导。二：所有获得……均分。三：若有异动……” 太平掌心的星骸核心微微一亮，一丝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汝当……形神俱灭。”
毒牙眼角微微抽搐，显然对太平的强势感到极度不满，但权衡利弊，最终还是挤出一丝笑容：“……成交！阁下果然快人快语！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的笑容虚伪而冰冷。
协议再次达成，但脆弱的信任之下，是更深沉的互相算计与警惕。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开始了极其艰难的合作。
太平盘膝坐下，全力调息，同时分出一丝丝精纯的混沌初火之力，缓缓注入星槎几乎熄灭的能量核心，勉强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维生与探测系统运行，并为毒牙提供修复设备所需的基础能源。
毒牙则忍着伤痛，从他随身携带的一个多功能战术腰包里取出一些精巧的商会制式维修工具与备用零件，开始小心翼翼地检修星槎最关键的几个系统接口，试图恢复部分功能。
过程缓慢而痛苦。能源极度匮乏，每一次微小的能量输出都让太平的伤势恢复变得更加缓慢。
毒牙的技术虽然精湛，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许多损坏严重的部位根本无法修复。
期间，两人交流极少，只有必要的、冰冷的信息交换。
“……左舷三号能量导管……断裂……需要……能量焊接……”
“……能源输出……提升0.5%……持续三息……”
“……收到……妈的……这古舰的能量残留腐蚀性太强……线路全毁了……”
通过残存的被动探测系统，他们勉强对周围环境有了一丝模糊的了解。
他们似乎处于一片极其异常的星域。
这里并非空无一物，反而漂浮着大量奇特的、非自然形成的暗物质云团与空间褶皱，散发出强烈的能量干扰。
远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而扭曲的、如同星骸般的阴影，但其结构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天体或造物。
更远处，似乎还存在一些极其危险的、不断移动的引力异常点与空间裂缝。
这里像是一个宇宙的垃圾场，又像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迷宫与陷阱。
“……这地方……有点像商会秘档里提到的……‘无序回廊’……” 毒牙一边焊接线路，一边低声嘀咕，脸色凝重，“……传说是一片连至尊都不愿轻易涉足的……混乱空域……空间结构极不稳定……充满了未知危险……而且……据说……隐藏着一些……连商会都感兴趣……却不敢轻易触碰的……古老秘密……”
无序回廊？太平记下了这个名字。
就在维修略有进展，一台短距光学传感器被勉强修复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带有明显规律性的能量脉冲信号——突然被传感器捕捉到！信号来源就在不远处，似乎来自一块漂浮的巨大星骸阴影之后！
两人同时一震！
“有信号！” 毒牙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惊喜与警惕交织的光芒！
“分析信号特征！” 太平立刻下令，混沌初火之力微微提升，维持传感器功率。
“……分析中……信号编码……复杂……加密等级……极高……部分特征……匹配……暗影商会……内部……紧急求救……频段！” 星槎智能汇报道。
暗影商会的求救信号？！是之前逃出来的其他队员？还是……其他遭遇不测的商会船只？
毒牙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精彩，惊喜、疑惑、警惕、贪婪……种种情绪飞速闪过。
“……是我们的人！” 他猛地看向太平，语气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可能是之前失散的队员！或者别的勘探队！阁下！我们必须过去看看！说不定他们有完好的舰船或者充足的能源！”
太平混沌初火交织的眼眸微微眯起。这信号出现得……太巧了。
但他没有反对。无论是陷阱还是机会，总比困死在这里强。
“……指引方向。” 太平冷冷道。
毒牙立刻在控制台上操作起来，将信号源坐标输入导航系统（虽然大部分导航已失效，但基本的方位指引还能勉强工作）。
“……距离不远！就在那块巨大残骸后面！” 毒牙指着光学传感器传回的模糊图像，那是一块形状极不规则、表面布满孔洞的、如同腐烂蜂巢般的巨大金属残骸。
“启动姿态引擎，缓慢靠近。保持静默，全力扫描信号源周边情况。” 太平下令。
星槎残存的几个姿态调节器喷吐出微弱的离子流，推动这艘残破的战舰，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向那块巨大的残骸。
越是靠近，那块残骸的细节越是清晰。
其材质并非已知的任何合金，反而更像是一种……生物质与金属的诡异融合体，表面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孔洞，如同被蛀空了一般，散发出陈腐与死寂的气息。
而那求救信号，正从其中一个较大的孔洞深处传来，规律性地闪烁着，仿佛黑暗中引诱飞蛾的烛火。
“……扫描到……微弱生命信号……一个……就在洞口附近……能量反应……很低……似乎……重伤……” 智能断续汇报。
毒牙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眼神闪烁不定。
星槎缓缓靠近洞口，内部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我进去看看！” 毒牙忽然站起身，从腰包里取出一把能量手枪和一个小型照明棒，语气“急切”地说道，“可能是我的队员！我必须去救他！”
太平冰冷的目光扫过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毒牙深吸一口气，激活照明棒，惨白的光芒照亮了他苍白而“坚定”的脸。他走到气密舱门旁，等待舱门缓缓开启后，纵身跃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太平静静地站在舰桥，混沌初火交织的眼眸注视着毒牙的身影消失在洞口黑暗中，感知力提升到极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洞口深处寂静无声，只有那规律的求救信号依旧在闪烁。
突然！
咻——！！！
一声极其轻微的能量武器激发声从洞内传来！
紧接着！
“呃啊——！” 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
随后，一切重归寂静！连那规律的求救信号也……骤然消失了！
太平眼中寒光一闪！
几乎就在同时！
嗡——！！！
星槎舰体猛地一震！
一股强大的、带着强烈禁锢力的能量场瞬间从四周虚空中爆发，如同无形的巨网，死死缠绕住了星槎！
同时，数道隐匿力场解除的光芒在周围亮起，三艘造型狰狞、涂装着暗影商会徽记的轻型突击舰——如同潜伏的毒蛇——从附近的星骸阴影中悄然驶出，冰冷的炮口牢牢锁定了瘫痪的星槎！
陷阱！
果然是个陷阱！
那求救信号是诱饵！毒牙所谓的“救援”，不过是去启动埋伏并……灭杀那个可能存在的、真正的伤员！
“星槎！！” 太平厉喝！
“……能量场……强度极高……无法挣脱……武器系统……离线……引擎……被锁死……” 智能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杂音。
完了！
就在这时，毒牙的身影缓缓从那个洞口飘出。他手中的能量手枪枪口还冒着缕缕青烟。
他脸上那副“急切”与“担忧”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得意、带着残忍笑容的狰狞表情！
他缓缓飘到星槎的观测窗前，隔着强化玻璃，对着里面的太平，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嘴唇开合，通过外部扩音器，传来他那充满嘲讽与恶毒的声音：
“星骸之主？哼！蠢货！真以为商会‘暗金信条’是对你这种家伙有效的吗？”
“现在，乖乖交出‘钥匙’和‘初火’本源，或许……我能给你一个痛快！”
“否则……我会让你尝尝……商会第七勘探队……最拿手的……‘活体拆解’……是什么滋味！”
绝境再现！而这一次，身边的“盟友”，露出了最致命的毒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