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鎏金之心（2/2）

其表面刺眼的暗金光芒迅速黯淡、平息下来，内部那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退……

短短数息之间，一场足以毁灭这片星域的巨大爆炸，竟然被太平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强行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整艘暗金战舰猛地一震，所有过载的警报声戛然而止，变得死一般寂静。

只有舰体内部偶尔传来的电路短路火花声，证明着刚才的惊险。

太平的手臂缓缓从破洞中抽出，手中……已然多了一枚拳头大小、呈现出温润暗金色泽、表面流淌着神秘能量纹路的……晶体心脏。

正是被强行剥离、驯服后的——鎏金之心！

失去了能量核心，整艘暗金战舰彻底黯淡下去，如同失去了灵魂的金属巨兽，无声地漂浮在虚空之中。

太平站在战舰外壳上，把玩着手中这枚依旧散发着磅礴能量波动的鎏金之心，感受着其中精纯无比、几乎无需过多提炼就能吸收的顶级能量。

“不错的……收获。”

他满意地将其收起，目光转向战舰那巨大的观察窗。

窗后，藏金之主那高大的身影僵硬地站在原地，脸上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惊、恐惧、以及……彻底的绝望。

他最大的底牌，他引以为傲的座舰，他视若生命的藏品军团……在对方面前，竟如同孩童的玩具般，被轻易摧毁、掠夺！

太平缓缓走到观察窗前，暗银左掌按在厚重的透明材质上。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副会长阁下。”

他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宇宙法则，穿透装甲，清晰地传入舰桥之内。

“关于商会……关于至尊……关于……汝之……买命钱。”

但那不再是之前的绝对冰冷与空旷，而是多了一种……被强行扼住喉咙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凝滞。

庞大的暗金战舰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金属巨兽，彻底失去了所有光芒与动力，无声地漂浮在虚空之中。

舰体表面那狰狞的撞角和炮口，此刻只剩下滑稽与凄凉。

偶尔有细小的电火花从被太平徒手撕开的装甲破洞中迸射而出，发出“噼啪”的微响，更添几分破败。

舰桥内部，应急照明系统闪烁着惨淡的红光，将控制台上不断跳跃的故障代码和弥漫的焦糊味映照得如同某种邪恶的仪式现场。

空气中弥漫着能量过载后的臭氧味、线路烧焦的刺鼻气味，以及……一种名为恐惧的、冰冷粘稠的气息。

藏金之主——这位暗影商会的第七副会长，此刻正僵硬地站在主控台前。

他那身华贵的、绣着滴毒金币纹路的暗紫色长袍，此刻沾满了溅射的润滑液和灰尘，显得狼狈不堪。

他那只通常用来签署亿万财富合约、把玩稀有宝石的右手，正死死攥着控制台的边缘，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

汗水，冰冷而粘稠的汗水，正从他额角不断渗出，滑过他保养得宜却此刻惨无血色的脸庞，滴落在他华贵的衣袍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他那双平日里充满了精明算计与贪婪光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的震惊、恐惧，以及一种信仰崩塌般的茫然。

他透过那扇巨大的、如今已布满细微裂纹的观察窗，能看到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他的舰体之上。

暗银色的长发在死寂的虚空中无风自动，发梢流淌的乳白光晕，在这幽蓝的背景下，显得如此刺眼，如此……令人绝望。

那只刚刚徒手撕开他引以为傲的舰体装甲、强行扼停了他最后搏命手段的手，此刻正随意地搭在观察窗上。

手掌之下，那足以抵挡重型激光炮连续轰击的超级强化玻璃，正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仿佛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侵蚀、分解。

太平并没有用力，甚至没有刻意释放威压。

但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其存在本身，就已经化作了这片星域最沉重的法则，死死压在了藏金之主的心头，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副会长阁下。”

那冰冷、平静、不带丝毫情绪波动的声音，再次清晰地穿透了厚重的舰体，直接响彻在藏金之主的脑海深处，如同死亡的丧钟，敲得他灵魂都在颤栗。

“关于商会……关于至尊……关于……汝之……买命钱。”

买命钱……

这三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了藏金之主的心脏！

他堂堂暗影商会副会长，执掌无尽财富与权柄，何曾受过如此羞辱？！

以往，只有他向别人索取买命钱的份！

无边的愤怒与屈辱瞬间冲垮了恐惧，让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启动舰体最后的自毁程序！

但……当他透过观察窗，对上太平那双混沌初火交织的眼眸时，所有的冲动如同被冰水浇透，瞬间熄灭。

那双眼眸中，没有威胁，没有杀意，甚至没有嘲讽。

只有一种……绝对的平静与漠然。仿佛在看待一件物品，一件……有待估价的藏品。

藏金之主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有丝毫异动，对方会毫不犹豫地像捏碎那枚鎏金之心一样，捏碎自己，然后如同拆卸报废机械一般，将这艘战舰里有价值的东西搜刮一空，再悠然离去。

死亡……他并不陌生。

在商会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他见过太多死亡，也亲手制造过太多死亡。

但当死亡如此真切地、毫无反抗之力地降临到自己头上时，那种冰冷的窒息感，足以摧毁任何侥幸。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并不存在的唾沫，干涩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轻响。

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权衡着利弊，计算着生机。

“……你……你想知道什么？” 最终，他听到自己干涩嘶哑的声音在死寂的舰桥内响起，充满了无力与妥协。

“一切。” 太平的声音依旧平淡，“商会……架构。至尊……为何。星语者……计划全貌。以及……汝……为何能……精准……伏击于吾。”

藏金之主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信息的价值，有时远比眼前的财富更重要。

“……暗影商会……并非……你想象中……简单的……掠夺组织……”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斟酌再三，“……它的历史……远比……星语者那群……遗老……更加……悠久……甚至可以……追溯到……星穹议会……诞生之前……”

“……商会……没有……固定的……总部……其核心……是……七位……副会长……以及……一位……至高无上的……‘至尊’……组成的……‘暗金圆桌’……”

“……每一位副会长……都执掌着……商会……庞大的……资源与武力的……一部分……彼此……合作……也……竞争……一切……以‘暗金信条’……为准则……即……利益……至上……”

“……至于……至尊……” 藏金之主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敬畏与恐惧，“……无人……见过其……真容……甚至……无人……知其……是否为……‘生灵’……祂……通常……通过……‘暗金律令’……传达意志……祂的……力量……深不可测……据说……与……归墟最底层……的……‘寂灭之海’……有着……某种……联系……”

“……副会长之上……还有……三位……神秘的……‘大公’……但……他们……早已……不问世事……除非……商会……面临……存亡危机……”

太平静静地听着，混沌初火交织的眼眸中星图流转，将这些信息迅速消化。暗影商会的庞大与古老，远超他的预计，其结构也远比星语者那边复杂得多。

“星语者……的计划……” 藏金之主继续道，语气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商会……很早……就……通过……某些……渠道……获悉了……大概……‘狩王’……利用钥匙……引诱……活体王座……利用净火……重创之……”

“……商会……最初……并未……打算……干预……甚至……乐见其成……无论……双方……谁胜谁负……商会……都能……从中……渔利……”

“……但……后来……情况……变了……”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艰涩，“……商会内部……关于……‘钥匙’和‘初火’……的……价值……评估……出现了……分歧……尤其是……至尊……似乎……对……融合后的……力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下达了……最高等级的……‘回收’……指令……”

“……至于……你的……行踪……” 藏金之主看了一眼窗外太平那冰冷的身影，“……并非……我们……追踪……有多……厉害……而是……有人……将你的……实时坐标……以及……净火屏障……最薄弱的……穿透点……透露给了……我们……”

“……是谁？” 太平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舰桥内的温度仿佛骤然又降低了几分。

藏金之主感到一股冰冷的杀意锁定了自己，让他汗毛倒竖，连忙道：“……不……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极其……隐秘……传递信息的……方式……也……非常……古老……是通过……商会……最顶级的……‘暗影信标’……单向传递……无法追溯……”

“……信息……内容……精准……指出了……你……离开净火屏障的……大概时间……以及……空间跳跃的……最可能……落点……就是……这片……幽蓝死星带……所以……我才能……提前……布置……幽影卫……和……召唤……藏品军团……”

星语者内部有叛徒！而且地位极高，能够接触到最核心的计划甚至实时坐标！

太平眼中乳白色的火种微微跳动。

这个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星语者那看似团结的“巡天者”内部，果然并非铁板一块。

“买命钱。” 太平再次吐出这三个字。

藏金之主身体一颤，脸上露出肉痛无比的神色，但不敢有丝毫犹豫：“……我……我的私人……‘藏宝库’……密码……权限……全部……给你！就在这艘船……最底层的……加密舱室！里面……有我……毕生收集的……三分之一……的财富！各种……稀有能量晶体……远古科技造物……甚至……还有……几件……从‘寂灭之海’边缘……打捞出的……未知遗物！”

为了活命，他不得不大出血。

太平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接受着来自星骸核心与初火之源的某种感应与评估。

很快，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不够。”

藏金之主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三分之一的身家还不够？！这简直是敲骨吸髓！

但他不敢反驳，只能哭丧着脸，咬牙道：“……再……再加……我名下……三条……隐秘的……走私航路……的控制权！以及……商会内部……关于……星语者势力……的……部分……布防图！还有……‘腐化王座’周边……最新的……幽冥哨点……分布图！”

他说出了一连串足以让任何势力疯狂的信息和资源。

太平再次沉默评估。

“……可以。” 终于，他做出了判决，“开放……宝库权限。传输……信息。吾……取走……应得之物后……自会……离去。”

“……你若……再有……丝毫……隐瞒……或……欺诈……” 太平的手掌轻轻在观察窗上一按。

嗤——！

那超级强化玻璃瞬间被侵蚀出一个手掌形的缺口，边缘光滑如镜，仿佛原本就不存在一般！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瞬间灌入舰桥，让藏金之主如坠冰窟！

“不敢！绝对不敢！” 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在控制台上操作起来，解除了底层宝库的所有防御和加密，并将太平索要的信息打包传输过去。

太平接收了信息流，确认无误后，身影一闪，便从观察窗前消失，直接进入了战舰内部。

藏金之主瘫软在指挥椅上，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湿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巨大损失带来的肉痛。

片刻之后，太平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舰桥门口。

他手中多了一个不起眼的暗金属手提箱，里面显然装满了从宝库中精选出的最珍贵物品。

他甚至没有再看瘫软的藏金之主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告诉……至尊……若对‘钥匙’……感兴趣……可亲自……来寻。”

说完，他的身影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悄然消失在了战舰内部。

只留下藏金之主一个人，在死寂、破败的舰桥中，品尝着恐惧、屈辱与贪婪交织的复杂滋味。

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太平消失的方向，眼中除了后怕，更深处，却燃起了一丝更加疯狂的、扭曲的野心与狠厉。

“星骸之主……今日之辱……本座……记下了……”

“至尊……一定会……对你……非常……感兴趣的……”

“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