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回信(2/2)
他知道,他不能再仅仅依靠“安全”的魔法逻辑来安慰自己。现状必须改变。他必须为哈利的未来,做更多实质性的、长远的规划。同时,他也必须以加倍的警惕,关注汤姆这边的任何风吹草动。哈利·波特这个名字,如同一颗被无意间撒下的种子,已经落在汤姆那片幽深的心田上;它迟早会汲取养分,破土而出。而谁也无法预料,那将长成慰藉的绿荫,还是致命的毒藤——这颗因旧报纸而萌生的种子,必须被谨慎看管,防止它滋生出扭曲危险的藤蔓。
邓布利多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那份铅块般的沉重暂时压下。他拿起凤凰羽毛笔,没有选择回信(过多的通信本身就有风险),而是抽出一张崭新的羊皮纸。他需要开始起草,为那个注定不平凡的将来,准备一份针对哈利·波特的教育、引导和保护计划的初步大纲。这不再只是关于魔法安全的考量,更是对一条孤独生命的道德责任。
与此同时,他也必须将感官的触角更加敏锐地投向汤姆;任何再次涉及“哈利·波特”的细微探究或情绪波动,都必须被及时捕捉,并加以富有技巧的引导。
保护这两个被命运之线缠绕的男孩,引导他们走向未来,这个庞大、复杂而艰巨的任务,其全部重量,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具体而冰冷地,压在了阿不思·邓布利多那已不再年轻、却必须依然挺直的肩头。
办公室里,只剩下羽毛笔尖划过羊皮纸的细碎沙沙声、汤姆翻动书页的轻微哗啦声,与福克斯规律的呼吸声交织。它们构成了一片表面宁静、其下却暗流汹涌的危机四伏的背景音,仿佛命运的钟摆,在寂静中走向无人能预知的下一刻。
将费格太太的信件仔细收好后,邓布利多有意识地将那份对哈利的牵挂与隐晦愧疚,暂时封存在思维殿堂的深处。他深知,无法转化为行动的忧虑对改变女贞路的现状毫无益处。此刻,他必须将有限的智慧与心力,全然投注于眼前这四个流淌着特殊血脉、未来莫测的幼小灵魂——尤其是汤姆。
他的策略是加大“引导式探索”的复杂度。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积木搭建,而是从收藏室找来了更多需要精密协作的古代魔法玩具,甚至亲自设计了一系列环环相扣的“城堡微型探险”。这些游戏的线索被刻意打散,必须结合四个孩子截然不同的天赋才能拼凑完整——索菲娅的蛮力与小小的破坏欲,能移开伪装的石块或测试机关极限;卡丝塔那躁动却强大的魔力,是激活黯淡符文或制造小型屏障的关键;西比尔近乎预知的敏锐观察,总能发现墙上最不起眼的刻痕,或感知魔力流动的异常;而汤姆那远超年龄的逻辑推理与被过滤过的广博知识,则自然成为了信息整合与最终决策的核心。
然而,这过程绝非和谐的合唱,更像一场充满摩擦的微型战争。汤姆对“低效率”和“愚蠢错误”的容忍度极低,时常对妹妹们因年龄、能力或注意力分散造成的“失误”,流露出冰锥般尖锐的烦躁。他那评估似的冰冷眼神扫过时,连最活泼的索菲娅都会下意识缩紧脖子。
汤姆心底厌恶这种无序的协作;他认为这是对他时间和智力的浪费,是邓布利多为强加“情感练习”而设置的低效环节。他渴望的是纯粹的知识汲取和单人就能完成的高难度挑战,而非在这些“噪音”中消耗精力。
但邓布利多始终坚持,以永不枯竭的耐心温和而坚定地介入,反复强调“我们是一个团队”,并刻意捕捉、放大那些微小的合作成功瞬间,予以真诚的表扬。
然而,邓布利多的注意力并非完全被办公室内这四个能量惊人的“麻烦精”占据。霍格沃茨这座古老而敏感的巨大生命体,其内部任何不寻常的魔力涟漪与人际张力,都难以完全逃过与城堡联结最深的校长的感知。近来,从地窖方向隐隐传来的一种微妙变化,像一缕若有若无却持续存在的异样香气,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