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保护欲(2/2)
“看仔细了,布莱克伍德。”斯内普的声音冰冷如铁,不容置疑,“看清楚,然后永远记住——有些界限,不容逾越。你必须明白,哪些黑暗……最好永远远离。”
话音未落,那缕承载着沉重过去的记忆丝线,猛地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埃德里克的眉心!
轰——!
埃德里克甚至来不及构筑任何防御,意识便被猛地拽入了一个冰冷、灰暗、充满压抑的世界。
蜘蛛尾巷的旧宅,破败、阴森。空气粘稠,混杂着贫穷的馊腐、墙体的霉味和刺鼻的廉价酒精。光线吝啬得可怜,仅够照亮空中飞舞的尘埃,却照不亮绝望——唯有窗外的夜空,还缀着几颗微弱的星,透过破洞的窗纸,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细碎、晃动的光斑,像撒在泥泞里的碎钻。
一个瘦小的黑发男孩,像受惊的幼兽,蜷缩在楼梯下的储物间或窗帘的阴影里。他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黑色的眼睛过早地盛满了警惕与沉寂。
男人的怒吼震荡着狭小的空间:“……阴沟里的日子!全是你们!全是你们的错!” 陶罐被狠狠掼碎,碎片四溅,浑浊的液体溅湿了墙角的旧布,也溅湿了那片落在地上的星光残影。男孩猛地一颤,将自己缩得更紧,死死抱住怀里那个脏兮兮、缺了胳膊的旧玩偶,黑眼睛里是习以为常的警惕,没有眼泪,却下意识地将手伸进裤袋,攥紧了那块磨得光滑的星星鹅卵石。
女人像一抹褪色的影子,她的头发总是松散地耷拉着,面容疲惫却依旧挺着脊背,指尖偶尔会无意识地蜷缩成施法的起手式。面对丈夫的咆哮,她大多时候是沉默的,肩膀微微塌着,眼神空洞地望着某处,眼底偶尔翻涌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无奈,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魔法”与“远方”的残存向往。
……
争吵过后,她常常独自蜷在厨房的角落,或者对着斑驳的墙壁默默流泪。
男孩悄悄动了动,手指在口袋里反复摩挲着那块星星鹅卵石。今天……好像是他的生日?这块石头是他的秘密礼物?
他就那样缩着,直到夜深。当老鼠在墙板后窸窣作响,当整个屋子终于陷入死寂,他才敢偷偷摸出一本边缘卷曲、纸页发黄的旧魔法入门书,借着微弱的月光与星光,用气音念着上面的字符。星星鹅卵石被他放在书页旁,冰凉的触感贴着纸页,仿佛能借着那点微光,将魔法的力量,与星空的希望,一并吸进心里。那些古怪的符号,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而那片星空,是他唯一能遥望的远方。
这些记忆碎片如同冰冷的钝刀,反复切割着埃德里克的感知。没有直接的暴力,但日复一日的忽视、冰冷的言语、被视为累赘的氛围,以及深入骨髓的孤独,像毒气般无声侵蚀,将童年的温暖与希望冻结、碾碎。
埃德里克身体难以自控地一晃,脸色苍白。他不仅仅是“看到”了,他几乎是“体验”到了那种压抑。此刻,他才真正触碰到西弗勒斯·斯内普那身坚冰与尖刺下的内核,理解了那个被静音咒守护的、会呼唤他“papa”的幼小生命,对他而言意味着何等绝对不容有失的救赎。
他也彻底明白了斯内普此举的全部重量。这远不止是警告。这是一次基于保护欲的、残酷的预防性教育。斯内普在用自己最不堪的过去,为他划定一条绝对不可跨越的红线,所有可能指向小斯内普的过度好奇,都必须在这份沉重的“真相”前止步。为了那个孩子,斯内普不惜撕开自己的旧伤疤。
记忆的洪流退去,埃德里克的意识重重摔回现实。他深吸一口气,肺叶却仿佛仍充斥着蜘蛛尾巷那污浊冰冷的空气,带着霉味和绝望的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