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老人(8)(1/2)
当祸尔螺斯特再次醒来时,意识如同潮水般缓慢地回流
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弥漫全身的、沉重的酸痛,尤其是肋骨和脖颈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隐约的刺痛。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特有的、干净却冰冷的气味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和单调的吸顶灯
医院……
这个认知让他混沌的大脑稍微清晰了一些。他试图转动一下僵硬的脖子,一阵钝痛立刻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呃……”
一声压抑的痛哼从他干涩的喉咙里溢出,这细微的动静立刻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
“你醒了?”
祸尔螺斯特艰难地侧过头,看到林马,他的脸上贴着纱布,遮住了鼻梁的位置,眼角和颧骨处还有些未消退的青紫,看上去颇为狼狈,但精神似乎还不错
他手里正削着一个苹果,果皮长长地垂下来,动作看起来倒是很稳
“双叶呢?”
“吵死了,安静躺着。”林马头也没抬,继续削着苹果,“她没事。有点擦伤和惊吓,在隔壁病房休息,刚睡着没多久。”
他把最后一点果皮削断,利落地将光溜溜的苹果切成小块,然后相当自然地把第一块直接递到了祸尔螺斯特嘴边
“别废话”
动作看似粗鲁,却恰好避免了重伤员自己动手的麻烦
祸尔螺斯特愣了一下,还是张嘴接受了投喂。清甜的汁液缓解了喉咙的干涩
他嚼着苹果,目光却依旧盯着林马脸上的伤,尤其是那看起来伤得不轻的鼻子
“你的脸……”他声音依旧沙哑,“怎么回事?”
林马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又塞了一块苹果过去,力道似乎比刚才重了点
“托那个人的福。”他语气硬邦邦的,“他骗了我们”
这话听起来是抱怨,但祸尔螺斯特却莫名从中听出了一点别的意味。他沉默地嚼着苹果,没再追问
林马也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一块接一块地喂他吃苹果,直到大半个苹果下肚
病房里一时只剩下轻微的咀嚼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声音
直到祸尔螺斯特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吃不下了,林马才放下水果刀和剩下的苹果
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才像是终于完成了一项麻烦的任务似的,重新看向祸尔螺斯特
“感觉怎么样?”他问,语气依旧算不上好,但比刚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死不了。”祸尔螺斯特哑声回答,尝试着动了动手指,“就是……浑身都疼。”
“抱歉”
这两个字从林马嘴里说出来,轻得几乎像是一声叹息,却又清晰地砸在病房安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突兀
祸尔螺斯特咀嚼的动作彻底停住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伤到了耳朵出现了幻听。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林马,对方却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是盯着床头柜上那盘切好的苹果,侧脸线条在纱布的衬托下显得有些僵硬。
“……哈?”
祸尔螺斯特发出一个干涩的单音,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这个总是抱怨、推卸责任、把“麻烦”挂在嘴边的男人,居然在道歉?
林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也觉得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如此诚恳地说出来极其别扭
他深吸了一口气,依旧没有看祸尔螺斯特,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罕见的、几乎是挫败的坦诚:“是我来晚了”
这句话比之前的“抱歉”更加直白,也更加沉重。它不再是为判断失误道歉,而是为那个最关键的事实—他没能更早赶到
祸尔螺斯特彻底沉默了。他看着林马紧绷的侧脸,那上面除了伤势,还有一种难以掩饰的……自责。这个总是把一切麻烦归咎于外因、恨不得撇清所有关系的男人,此刻却将责任牢牢扛在了自己肩上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林马会那么细致地削苹果,为什么语气虽然还是不好,动作却带着一种笨拙的照顾。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伤员,更因为林马觉得亏欠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窗外的声音似乎也遥远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祸尔螺斯特才极其缓慢地、沙哑地开口:“……不算晚。”
他顿了顿,感受着全身叫嚣的疼痛,每一个痛点都在提醒他最后那一刻的惊险。
“再晚一点……就真的晚了。”
“话说你那时候到底去干什么了?好久没看到你,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祸尔螺斯特沙哑的声音打破了病房里略显沉重的气氛,带着劫后余生的抱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林马正准备递苹果的手顿在了半空中。他脸上的肌肉似乎抽搐了一下,像是被这个问题刺中了某个尴尬的点
他收回手,把那块苹果没好气地塞进自己嘴里,默不作声地嚼着,最终他开口了
“当时肚子疼,上厕所去了。因为有你代买的追踪器就打算上完后,迅速回来……”
林马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含混不清,他极其不自然地别开脸,专心致志地盯着窗外,仿佛外面有什么绝世风景
“……”
祸尔螺斯特彻底愣住了,连呼吸都忘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引发一阵剧烈的、牵扯全身伤口的咳嗽
“咳!咳咳咳……你、你说什么?!”他一边咳一边难以置信地挤出质问,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快出来了
肚子疼?!上厕所?!
那个制造了无数紧张气氛、让他和双叶在绝望中挣扎、甚至让他付出了差点死掉的代价的“失踪”……真相居然是这个?!
那个关键时刻帅气得一塌糊涂赶来救场的林马……当时居然是跑去解决个人问题了?!
巨大的荒谬感冲垮了劫后余生的所有沉重和感慨,祸尔螺斯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愤怒还是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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