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谍影重重（1/2）

午后许家寨的炊烟刚漫过寨墙，指挥部里悟道将李政委的电报平铺在案头，指尖反复划过“另有图谋”四个字，眉头拧成了疙瘩。窗外的寒风卷着碎雪拍打窗棂，像极了暗处窥伺的敌人脚步声。

“日军搞假计划引奸细，这招不算新鲜。”高达把刚磨好的刺刀往桌上一拍，刀身映出他满是血丝的眼睛，“但他们明知道咱们可能有卧底，还敢这么折腾，保不齐是想‘请君入瓮’。”他蹲下身，用手指在地上画着攻防图，“要是咱们按假计划准备，说不定正好撞进他们的真包围圈；可要是不理会，又怕咱们卧底的同志会暴露的可能——这老狐狸太狡猾了！”

肖站长抱着电台配件走进来，闻言叹了口气：“重庆那边还是没动静，刚才我又发了封加急电报，只收到‘再等等’的回复。现在咱们的子弹只够支撑两次强攻，要是日军真打过来，怕是撑不了三天。”他把配件往桌上一放，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耳。

悟道没说话，拿起桌上的望远镜走到窗边。寨外的雪地泛着冷光，杨博士带着佐藤一郎正在改装重机枪，那挺九二式的枪口指向蚌埠方向，枪管上还凝结着白霜。不远处，山崎正一跟着通讯兵调试电台，手指在按键上犹豫着移动，时不时偷瞄指挥部的方向。

“佐藤那边怎么样？”悟道突然开口。

苏芮刚好掀帘进来，听到问话立刻回道：“挺安分的，昨天帮着修好了两台损坏的步枪，还主动教队员们保养枪械。山崎正一也还算配合，就是话太少，问一句答一句。”她递过一碗热姜汤，“不过我总觉得，他们好像在刻意表现得‘有用’。”

悟道接过姜汤，指尖的寒意稍稍褪去：“越是这样越要盯紧！启程呢？

门外的启程立刻应声而入：“爹，您吩咐。”你的人在保护杨博士和杨小姐们的同时，一定要时时刻刻盯住佐藤和山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记录下来。万万不可懈怠……另外，让赵卓把淮河边附近的弟兄撤回来，重点盘查寨里的可疑人员——邹启军跑了，保不齐寨里会有他的眼线。”悟道顿了顿，补充道，别惊动了俘虏们，尤其是那些懂技术的。”

启程领命而去，苏芮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悟道，你说日军的‘另有图谋’会是什么？会不会是想趁机偷袭咱们的补给库？”

“有可能，但不止于此。”悟道走到地图前，用红笔圈出蚌埠与许家寨之间的龙亢镇，“这里是咱们和新四军的联络点，也是新四军的根据地之一，坂田要是想彻底围死咱们，肯定会先打龙亢镇。”他抬头看向高达，“你带一队人，今天下午去龙亢镇帮忙加固防御，顺便把李政委留在那儿的备用弹药运回来。记住，务必隐蔽，别让日军的侦察队发现。”

高达立刻起身应道：“放心！保证完成任务！”他抓起桌上的指挥刀，刚走到门口又回头道，“那假计划的事，咱们要不要给日军‘演’一出？将计就计呢？

悟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要演，但得让新四军的卧底配合。陈默，给李政委发报，让卧底故意向日军传递‘许家寨已得知夹击计划，正分兵布防’的假消息，看看坂田下一步怎么走。”

陈默连忙点头，转身去操作电台。指挥部里的电报机滴滴答答响起，与窗外的风声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无形的谍战大网。

此时蚌埠特高科的审讯室里，惨叫声此起彼伏。松本中尉被绑在刑架上，浑身是血，脸上的肉因剧痛扭曲变形。小泉惠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手枪，眼神冷得像冰。

“松本君，你就招了吧。”小泉惠子站起身，用手枪挑起松本的下巴，“作战会议当天你消失的半小时，到底去了哪里？二马路的电报信号，是不是你发的？”

松本咳出一口血沫，恶狠狠地盯着她：“我没有！小泉惠子，你别想栽赃陷害！我效忠天皇，绝不可能是奸细！”

“效忠天皇？”小泉惠子冷笑一声，挥手示意卫兵停下，“川井大佐已经怀疑你了，就算你不招，也难逃一死。不如痛快点，说出来是谁指使你的，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松本刚要开口怒骂，门外突然传来卫兵的通报：“课长，邹桑求见。”

小泉惠子皱眉挥手：“带他进来。”

邹启军推门而入，身上换了件干净的皇协军制服，脸上却带着谄媚的笑。他瞥了眼刑架上的松本，凑到小泉惠子耳边低声道：“惠子，川井大佐那边传来消息，许家寨好像有动静了，通讯兵监测到他们往龙亢镇方向发了电报，估计是在调兵布防。”

小泉惠子眼中一亮：“消息属实？”

“千真万确！”邹启军拍着胸脯，“是信号追踪车截获的，虽然没破译出内容，但方向肯定是龙亢镇。看来奸细真把消息传出去了！”

小泉惠子走到窗边，望着许家寨的方向，指尖轻轻敲击窗框。松本的惨叫声还在耳边回荡，可她心里清楚，松本不过是个烟雾弹——真正的奸细绝不会这么容易暴露。但邹启军带来的消息，倒是让她觉得可以顺水推舟。

“把松本押下去，严加看管。”小泉惠子转身下令，随后看向邹启军，“你去告诉川井大佐，就说奸细已经上钩，请求他提前启动‘第二计划’。”

邹启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第二计划？是什么计划？”

小泉惠子冷冷瞥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等抓住奸细，我自然会在川井大佐面前替你美言。

邹启军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我这就去！我这就去！”他转身快步走出审讯室，心里却暗自嘀咕——小泉惠子肯定有事瞒着他，这女人心狠手辣，说不定事成之后就会卸磨杀驴。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枪，眼神变得阴鸷起来。如果她想卸磨杀驴，我就先下手为强，拿他们的命，回许家寨兴许能保住我的这条命也不一定…

川井次郎的指挥部里，地图上插满了红色和蓝色的旗帜。听到邹启军的汇报，他猛地一拍桌子：“吆西！传我命令，徐州的炮兵中队立刻向龙亢镇移动，明天拂晓发起进攻！坂田联队从东侧佯攻许家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大佐阁下，”一旁的参谋连忙劝阻，“咱们还没确定奸细是谁，要是现在动手，会不会打草惊蛇？”

川井次郎瞪了他一眼：“打草惊蛇才好！我就要打草惊蛇……只要许家寨的人分兵去救龙亢镇，咱们就能趁机攻破他们的寨门！至于奸细，等拿下许家寨，有的是时间慢慢查！”他走到地图前，用手指划过许家寨的防线，“小泉课长说的对，现在许家寨的补给全靠龙亢镇接济，只要断了他们的退路，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参谋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川井次郎严厉的眼神逼了回去。指挥部里的命令很快传了出去，蚌埠城外的日军开始悄悄调动，坦克的履带碾过雪地，留下深深的辙痕。

许家寨的练兵场上，高达正带着队员们装载弹药。杨博士和佐藤一郎也赶来帮忙，山崎蹲在卡车旁，看似在固定弹药箱，实则悄悄观察着周围的布防——岗楼的位置、重机枪的射界、队员们的武器配备，都被他记在心里。

“佐藤君，麻烦你把那边的扳手递给我。”杨博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佐藤一郎连忙回过神，递过扳手，脸上露出谦卑的笑：“杨博士，你们的弹药好像不多了，要是日军大规模进攻，恐怕……”

杨博士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用你操心，我们自有办法。倒是你，好好修你的机器，要是再出故障，可没人替你背锅。

佐藤一郎连忙点头：“是是是，我一定尽力。”他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精光——刚才他已经看到了，许家寨的弹药确实所剩无几，而且重机枪只有三挺，根本抵挡不住日军的炮火。

傍晚时分，高达带着队伍出发了。雪地里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队伍借着暮色的掩护，朝着龙亢镇的方向前进。悟道站在寨墙上，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日军的动作太快了，反而显得有些刻意。

“军长，肖站长和李政委分别收到的电报。”陈默快步走上寨墙，递过电报。

悟道接过一看，眉头瞬间皱紧：“日军的炮兵中队已经离开徐州，目标不明。另发现，特高课昨天抓了松本中尉，但今又把其释放。”

“放了？”苏芮惊讶地开口，“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松本不是奸细？”

“要么他不是，要么就是小泉惠子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悟道放下电报，望向蚌埠方向，“通知各队加强戒备，尤其是东侧的寨墙，坂田很可能会从那里佯攻。另外，让那个日本小子山崎到指挥部来一趟，我有话要问他。”

赵卓刚要转身，就见通讯兵慌慌张张地跑上来：“军长！不好了！山崎君不见了！电台也被人破坏了！”

悟道猛地转身：“什么？！”

通讯室里一片狼藉，电台的零件散落一地，线路被人用刀割断，彻底报废。看守的队员被打晕在地，醒来后只说山崎君借口调试设备，趁他不注意偷袭了他。

“佐藤呢？佐藤在哪里？”悟道厉声问道。一会警卫排排长过来报告道……

“佐藤一郎在修重机枪，一直没离开过车间。”杨博士也过来解释道：

悟道快步走向重机枪车间，只见佐藤一郎正蹲在地上，专注地擦拭着枪管，听到脚步声也没抬头。直到悟道走到他面前，他才惊讶地站起身：“长官，您找我？”

“山崎君不见了，你知道吗？”悟道盯着他的眼睛。

佐藤一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忙摇头：“不知道！我一直在这儿修机枪，没见过山崎君！”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神有些闪躲。

悟道没有说话，只是仔细打量着他。佐藤一郎的额头渗出冷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在这时，赵卓带着队员跑了进来：“军长！在寨西的柴房里发现了这个！”

赵卓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用日文写着：“许家寨弹药将尽，西侧防御薄弱，明日拂晓进攻可破。”纸条的右下角画着一个小小的樱花图案——那是日军通讯兵常用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