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圣诞清晨(1/2)
纽蒙迦德的圣诞清晨来得格外安静。
第一缕灰白的天光刚刚透过高塔狭窄的窗缝渗入室内时,阿不思·邓布利多已经醒了。
他睡眠一向很浅,尤其在陌生的地方——尽管这里对他而言,或许并不完全“陌生”。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穿上那件绣着星月的深蓝色晨袍,赤脚踩在冰冷的石地上,却仿佛感觉不到寒意。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壁炉旁那棵昨夜才立起的圣诞树上。
彩球和铃铛在昏暗中静静悬垂,魔法仙子玩偶蜷缩在枝杈间,发出极其微弱的、萤火虫般的光晕。
邓布利多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他从自己随身的空间延伸口袋里取出了三个包装精致的小包裹。
每一个都用不同颜色的包装纸仔细包好,系着丝带——给盖勒特的是一卷深紫色镶银边的纸;给泽尔克斯的是深蓝色带有暗纹的;给西弗勒斯的则是沉稳的墨绿色。
他特地没有使用魔法包装,而是亲手完成,仿佛这样更能传递某种温度。
他蹑手蹑脚地走向圣诞树,准备将自己的礼物悄悄放在树下。
然而,当他走近时,却意外地发现——
树下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好几个包裹了。
邓布利多挑了挑眉,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更加柔和的笑意。
他蹲下身,借着窗外渐亮的天光仔细看去:几个用黑色厚纸包裹、系着银色细绳的方正盒子,一看就是西弗勒斯的手笔,简洁到近乎冷淡。
还有几个包装得十分精美而且是丝绒质地的礼盒;还有一个……邓布利多的目光停住了。
那是一个用朴素牛皮纸包裹的长条形物品,只是简单地用麻绳捆扎,没有任何装饰。
但捆扎的方式,让邓布利多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盖勒特年轻时习惯用的打结方法,他曾在戈德里克山谷的那个夏天,无数次看他这样捆扎书籍和实验器材。
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在用。
又或者说,这种习惯已经刻进了骨髓。
邓布利多将自己带来的三个礼物轻轻放在已有的礼物旁边,让它们加入这个小小的、沉默的“聚会”。
他站起身,没有立刻去叫醒其他人,而是走向壁炉旁那张略显陈旧却铺着厚实坐垫的扶手椅,缓缓坐下。
壁炉里的余烬还带着微温,家养小精灵显然已经来添过新柴,只是尚未点燃。
晨光逐渐明亮,透过高高的窗户,在石地上投下长长的、清冷的光斑。
邓布利多的目光扫过椅子旁的小边桌,上面随意地放着几本书。
他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硬壳封面,没有烫金标题,看起来像私人装订的笔记。
但翻开扉页,他微微一怔。
这不是魔法书籍。
这是一本麻瓜的着作,书名是《存在与时间》,作者是一个叫海德格尔的德国哲学家。
更让邓布利多惊讶的是,书页的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字迹优雅而清晰,是泽尔克斯的手笔。
他好奇地翻阅起来。
那些批注不仅仅是简单的划线或感叹,而是深入的分析、质疑、联想。
在一些段落旁边,泽尔克斯写道:
“存在之遗忘……魔法界对自身本质的遗忘是否同理?我们沉溺于形式(咒语、仪式),却忘记了魔法最初是‘存在’的显现?”
另一处:
“‘向死而生’……或许正因为巫师拥有更长的寿命,反而更难直面死亡的必然性?永生执念是否源于对此在有限性的恐惧?”
还有更尖锐的:
“技术的本质是‘座架’……麻瓜科技如此,魔法是否也可能沦为一种‘座架’?当魔法被简化为工具、权力、控制的手段,它是否已经异化,背离了其作为‘世界敞开’的原初意义?”
邓布利多看得入神,忘记了时间。
这些思考的角度如此新颖,如此……具有颠覆性。
泽尔克斯不仅仅是在阅读,他是在用这本书作为透镜,重新审视整个魔法文明。
这种思维的深度和广度,远超一个普通年轻巫师的范畴。
他的思想根基远比邓布利多原先想象的更加复杂和深厚。
正当邓布利多沉浸在这些哲学批注中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通往内室的门廊传来。
盖勒特·格林德沃走了出来。
他换下了昨晚那身略显正式的衣服,穿着一件简单的深灰色长袍,腰带松松地系着。
他的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几缕银白色的发丝贴在额前和颈侧,显然刚沐浴过。
水珠顺着他仍旧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没入衣领。
在清晨朦胧的光线中,他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近乎人性的柔和。
邓布利多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有那么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壁炉余烬偶尔发出的细微噼啪声。
然后,邓布利多几乎是下意识地、极其自然地抬起手,没有用魔杖,只是指尖轻轻一划。
一股温暖柔和的风凭空而生,轻柔地拂过格林德沃的头发,那些湿漉漉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蓬松干燥,恢复成他平时那略显狂野却整齐的银白状态。
格林德沃整个人愣住了。
他站在门口,异色的眼眸微微睁大,看着邓布利多,仿佛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个小小的、日常的魔法,如此简单,却带着一种久远到几乎被遗忘的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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