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庭的温暖与秘密(2/2)

右边他写得更慢:

1. 不接聘书。

2. 不露脸。

3. 不解释。

写完,他在“不解释”下面画了两道横线,用力到纸面微微凹陷。

他又翻回第一页,在“中医技能”下面加了一行小字:

“能救人,但一旦暴露,一切都会崩。”

笔尖停住,他忽然想起药店老板那张激动的脸,想起围观人群举起的手机,想起那句“发网上”。他闭了闭眼,把本子合上,塞进包最里层的夹袋。那里还有一瓶速效救心丸,是他父亲的。

他抬头看镜子。

镜子里的人寸头,眼角有纹,眼神沉得像井底。他盯着自己,想从这张脸上找出一点“老中医”的影子——那种沉稳、笃定、洞悉生死的气度。可他只看到一个疲惫的父亲,一个假装上班的男人,一个在厕所偷偷记笔记的中年人。

他用冷水拍了把脸,水珠顺着下巴滴进衣领。他默念:“我是陈默。是爸爸。是丈夫。”

他伸手去拿毛巾,就在擦脸的瞬间,右手无意识地收了回来,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一收——那是老中医收脉时的收手动作,干净利落,带着几十年行医养成的习惯。

他猛地顿住。

毛巾停在半空。

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足足五秒,然后迅速把笔记本从包里抽出来,重新塞进马桶水箱后面的缝隙里。那里干燥,隐蔽,连清洁工都不会碰。

他再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呼吸比刚才重了些。

他转身开门,脚步放轻。客厅灯已经灭了,只剩走廊一盏小夜灯亮着,像颗暗红的眼睛。他走过女儿房间,门缝里透出一点光,李芸还在里面,低声念着故事。他站在门口,听了几秒,然后轻轻走过去,把门合上。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没开灯。窗外城市的光透进来,照在茶几上那张彩笔画上。三个小人手拉着手,笑得没心没肺。

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没有新消息。他点开浏览器,输入“中医执业资格证报考条件”,看了一会儿,退出,删了记录。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靠在沙发上,闭上眼。

十分钟后,他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向卧室。李芸刚躺下,听见动静,睁了睁眼。

“怎么了?”她问。

“没事。”他说,“喝了点水。”

她“嗯”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他躺下,盯着天花板。黑暗里,脑子里却浮现出药方:炙甘草、桂枝、人参、阿胶……每一味药的性味归经都清晰得像刻上去的。

他翻了个身,面朝她,看着她安静的侧脸。她手腕上的银镯在夜灯下泛着微光。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又收回。

他闭上眼,手指在被子下慢慢蜷起,像在攥住什么,又像在藏。

第二天清晨,闹钟响前三十分钟,他已经醒了。他轻轻起床,穿好衣服,背上包。出门前,他站在玄关,看了眼鞋柜夹缝——那张冷馒头的包装纸还在。他没动它。

他开门,走出去,轻轻带上门。

楼道里很安静。他站在电梯口,从包里摸出那支短铅笔,在掌心写了两个字:

“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