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解剖的快感(1/2)

笔记本的第一页,那行用万宝龙钢笔写下的,墨迹未干的标题,像一道刚刚划开的,深可见骨的伤口。

《论忠诚的量化与背叛的价值飞跃——基于“洪兴”与“警队”两种社会模型的比较分析》

马军看着这行字,看着那个刺眼的“背叛”,眼角跳了一下。

他刚刚用拳头砸过墙壁,指节还在隐隐作痛。那股火气还没散干净,就被陈浩南用更冰冷,也更疯狂的东西,浇了上来。

“你还真准备写?”

“不然呢?”陈浩anan把笔记本推到茶几中央,“写悼词?还是写遗书?”

马军没说话。他拉过一张椅子,在那张冰冷的岩板茶几前坐下。动作很硬,像一具被强行按在座位上的尸体。

一场由一个古惑仔和一个警察,联手撰写的,关于如何解剖自己灵魂的学术研讨会,就这么在一个价值千万的,悬浮于云端的玻璃笼子里,开始了。

“第一部分,”陈浩南拧开笔帽,笔尖在纸上悬着,没有落下,“定义。什么是‘忠诚’?”

他看向马军。

“服从命令,遵守纪律,维护法纪。”马军几乎是本能地,说出了警校手册上的标准答案。

陈浩南点了点头,似乎在赞许这个答案的愚蠢。他没有动笔。

“我十四岁跟大佬,大佬叫我去西环收数,我去了。大佬叫我去斩人,我也去了。他叫我顶罪,我没去。你说,我算不算忠诚?”

马军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这是愚忠。”

“那什么叫不愚的忠?”

“为了更高的目标,比如正义。”

“正义?”陈浩anan笑了,像听到了这个世纪最好笑的笑话,“我大佬的正义,是每个月场子能准时交数。你的上司,黄志诚警司,他的正义,是搞定韩琛,顺利升职。大家的‘正义’,不都是明码标价的吗?”

马军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陈浩南终于落笔,在纸上写下了第一句话。

【忠诚,在任何封闭式社会模型(如“社团”或“纪律部队”)中,其本质并非一种情感或道德,而是一种基于信息不对称与资源垄断的,结构性服从。】

他写得很慢,字迹工整,像在抄写一份死亡报告。

马军看着那行字,感觉自己胸口有点闷。陈浩南把他刚才那套听起来很伟大的说辞,翻译成了一句冷冰冰的,像尸检报告一样的结论。

“第二,”陈浩南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忠诚的量化标准。你怎么衡量一个警察的忠诚度?”

“看他的破案率,看他的嘉奖令,看他有没有违纪记录。”马军说。

“我们看一个人,看他为社团流过多少血,坐过几年牢,每个月能为大佬赚多少钱。”陈浩anan说,“你看,其实是一回事。你们叫kpi,我们叫‘功劳’。”

他下笔,写下了第二段的核心论点。

【忠诚的可量化性,体现在其“投入产出比”上。个体通过牺牲个人自由、安全乃至生命,换取组织内部的生存资源与晋升通道。其价值,可通过“风险系数”、“资源回报率”与“可替代性”三个维度进行精确评估。】

马军看着笔记本上那些陌生的词汇,什么“投入产出比”、“风险系数”,他一个字都看不懂。但他偏偏又都懂了。

他想起了自己刚出警校的时候,为了抓一个偷钱包的贼,从旺角追到油麻地,跑了三条街,撞翻了七八个水果摊。抓到人后,他的警长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阿军,搏命是好事,但下次,记得先call支援,医药费比那个钱包贵。

那一刻,他懂了什么叫“投入产出比”。

“继续。”马军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对这场解剖,产生了一丝病态的,被虐待般的兴趣。

“第三,背叛。”陈浩南抬起头,目光像手术刀一样,落在马军脸上,“什么时候,你会背叛你的‘纪律’?”

马军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这个问题,比之前所有问题加起来,都要尖锐。

“我不会。”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如果你的上司,让你去杀一个无辜的人呢?”

“他不会。”

“我是说如果。”陈浩南的语气,像一个循循善诱的魔鬼,“法律不许,纪律不许。但他用你全家的性命威胁你。你杀,还是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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