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宝库签神功 灯火照惊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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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的上空，不知何时已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然而地面的寒意，丝毫阻挡不了人间的热情。今夜，正是上元灯节！
当苏青阳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一条灯火辉煌的街道上时，饶是以他的淡然，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眼前，已是一片灯的海洋，光的河流！ 朱雀大街两侧，挂满了形态各异、巧夺天工的花灯！有栩栩如生的瑞兽灯（龙、凤、麒麟）、有憨态可掬的生肖灯、有绘着才子佳人故事的走马灯、有高耸入云的宝塔灯、还有漂浮在空中的巨大孔明灯，点点灯火如同繁星落入凡间！整条街道被映照得亮如白昼，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街上游人如织，摩肩接踵。仕女们穿着鲜艳的襦裙，戴着精致的珠花，笑语盈盈；文人士子摇着折扇，吟诗作对；孩童们提着小小的兔子灯、莲花灯，兴奋地穿梭在人群中；各色小吃摊贩的吆喝声、杂耍艺人的喝彩声、丝竹管弦的悠扬乐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盛世长安最繁华喧闹的乐章。
浓郁的节日气氛扑面而来，将地底宝库的阴冷与邪异彻底冲散。苏青阳那身月白长衫在璀璨灯火的映照下，更显得纤尘不染，飘逸出尘，引得不少游人侧目惊叹，以为是哪家谪仙公子出游。
他微微摇头，有些无奈。本想悄然离去，却不曾想撞上了这满城灯火的盛景。也罢，既来之，则安之。他负手缓行，如同一个真正的游人，融入这人间烟火，欣赏着这千年古都的盛世风华。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与他开些小小的玩笑。
就在他路过一座装饰着巨大七彩琉璃莲花灯的酒楼——“天香楼”时，一个带着惊喜、羞涩又隐含一丝刻意压抑激动的熟悉声音，如同清泉滴落玉盘，自身侧响起：
“是……是苏……苏先生？”
苏青阳转头。 只见灯火阑珊处，李雪雁正俏生生地立在那里。她今日显然精心装扮过，一身鹅黄织锦宫装外，罩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斗篷，衬得小脸愈发莹白如玉。云鬓间斜插一支点翠步摇，随着她微微抬头的动作轻轻摇曳，流苏折射着七彩灯光。她手中提着一盏精巧的莲花宫灯，灯火映照下，那双剪水秋瞳里仿佛盛满了星辰，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和一丝少女的羞怯。
在她身后，依旧跟着那两名气息沉稳的侍女，只是此刻也都低眉顺眼，不敢直视苏青阳。
苏青阳目光平静，心中却掠过一丝异样。又是她？这未免……太巧了些。他神念微动，瞬间捕捉到李雪雁看似惊喜的表情下，那微微加速的心跳和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与羞涩截然不同的锐利光芒。这丫头……恐怕并非单纯偶遇。
“明月郡主。”苏青阳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真的是您！” 李雪雁仿佛没听出苏青阳的疏离，莲步轻移，靠近了几步，一股清雅的幽香随之飘来。她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雀跃：“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先生！今日上元佳节，长安城的花灯可是天下一绝呢！先生……也是来赏灯的吗？”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苏青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不得不说，此刻的李雪雁，灯下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那份清纯娇憨的少女情态，足以让任何男子心旌摇曳。
苏青阳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她身后拥挤的人群，落在一个看似普通、正低头把玩面人、眼神却时不时瞥向这边的灰衣汉子身上。那汉子气息阴冷晦涩，与周围欢庆的氛围格格不入，身上带着一丝极淡的、属于魔门补天阁的印记！
李雪雁顺着苏青阳的目光也瞥了那灰衣汉子一眼，心中猛地一凛！他竟然发现了？！自己安排盯梢魔门动向的暗桩，竟然被对方一眼看穿？！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依旧维持着天真烂漫的笑容，仿佛毫无所觉，只是提着莲花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灯，尚可。” 苏青阳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李雪雁，语气依旧平淡，“郡主若无他事，苏某告辞了。” 说罢，转身欲走。
“先生请留步！” 李雪雁心中一急，脱口而出。她知道自己这点小把戏恐怕瞒不过对方，但机会难得，她实在不愿就此错过！她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恳求：“雪雁……雪雁仰慕先生风采！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不知……不知先生可否……可否……”
她咬了咬下唇，仿佛用尽了所有勇气，才将那羞于启齿的话说了出来： “……让雪雁……跟在先生身边……哪怕……哪怕只是片刻？”
说完，她深深低下头，脸颊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着，那副含羞带怯、楚楚动人的模样，足以融化百炼精钢。
周围隐隐有注意到这边情况的路人，看到如此绝色的贵女竟对一个年轻男子如此低姿态，无不露出艳羡和好奇的目光。那两名侍女更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苏青阳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演技精湛、心思玲珑却又胆大包天的少女郡主。从朱雀大街的惊鸿一瞥，到朝堂上的滴水不漏，再到此刻灯下的“巧遇”与“表白”……这丫头，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所求的，恐怕也绝非是片刻的跟随。
他忽然觉得有些意思。
“跟着我？” 苏青阳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在喧闹的灯市中清晰地传入李雪雁耳中，“你可知……我要去的地方，是何等光景？”
李雪雁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仿佛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她用力点头，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雪雁不怕！无论刀山火海，碧落黄泉，只要先生不弃，雪雁……愿往！” 这一刻，她不再掩饰眼中的野心与渴望，那是对力量、对仙缘、对眼前这个神秘男子所代表的无尽可能的极致向往！
苏青阳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火焰，那火焰中混杂着情愫、野心、不甘与执着。他沉默了片刻，就在李雪雁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时，他忽然转身，朝着灯火阑珊、人群稀少的暗巷方向，悠然迈步。
只有一句平淡的话语随风飘来： “若不怕跟丢……便随你。”
李雪雁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她！她甚至来不及思考对方话语中那“跟丢”的深意，也顾不上什么郡主仪态，几乎是雀跃着，像只终于找到方向的小鹿，提着那盏精致的莲花宫灯，小跑着追了上去！
鹅黄的宫装下摆在雪地上掠过，如同追逐月光的蝶翼。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这或许是她唯一能触碰到那个遥不可及身影的机会！
灯火璀璨依旧，暗巷的阴影在前方无声地蔓延。一袭月白在前，如闲庭信步；一抹鹅黄在后，紧追不舍，很快便消失在了繁华灯火的边缘，投入了长安城更深邃的夜色之中。只留下那盏被遗落在雪地上的莲花宫灯，烛火在寒风中摇曳了几下，悄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