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汴京初遇花和尚(1/2)

大明境内的血雨腥风,嵩山派的灰飞烟灭,听涛小筑的暗流涌动,对此刻策马行于大宋疆土之上的苏青阳而言,遥远得如同隔世尘埃。即便知晓,他心中也不会掀起半分波澜。

江玉燕的智计深沉,周芷若的沉稳练达,司空千落虽跳脱却天赋卓绝,更有张无忌心怀仁厚却手段不凡,江小鱼机变百出……这些弟子,早已不是需要他时刻庇护的雏鸟。更何况,大明境内,自有曹正淳这等狠人、护龙山庄这等庞然大物、乃至那位醉心开疆拓土的小皇帝朱厚照虎视眈眈。宵小之辈若敢妄动,不过是自寻死路,连让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青衫白马,悠然前行。原本直奔西北缥缈峰的行程,在踏入大宋地界后,苏青阳心念微动。既入大宋,不如顺路看看这大宋的心脏——东京汴梁。千年古都的风物人文,亦是他游历红尘、体悟天道的资粮。

马蹄踏过古旧的石桥,汴梁城那巍峨雄浑的轮廓渐渐清晰。护城河波光粼粼,映照着高耸的城墙与城楼上猎猎飘扬的旌旗。城门口车水马龙,行人商旅摩肩接踵,贩夫走卒的吆喝声、驼铃声、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轱辘声交织成繁华的市井交响。空气里弥漫着油脂、香料、酒气、还有牲畜特有的混合气息,浓烈而鲜活。

苏青阳并未急于入城,信马由缰地在城外官道旁缓行,欣赏着这不同于大明金陵的北地京华气象。道旁是连绵的农田,间或有几处菜园和疏朗的树林。时值初夏,树木葱郁,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正行间,前方一片开阔的菜园子旁,传来一阵喧哗吵闹之声,中间夹杂着一声声洪钟般震耳的怒喝:

“呔!兀那撮鸟!洒家的菜园子,岂容尔等腌臜泼才糟践?!偷菜便罢,还敢折俺的柳树!真当洒家是泥捏的不成?!”

这声音如同闷雷滚动,中气十足,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其中蕴含的磅礴气血之力,远超寻常武夫!更有一股子蛮横霸烈、却又透着几分率真粗犷的豪气扑面而来!

苏青阳勒马望去。 只见菜园子入口处,一棵需两人合抱、枝叶繁茂的老柳树下,站着一位宛如巨灵神般的魁梧僧人!

此僧身高九尺开外(按宋尺约两米),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他身穿一件洗得发白、胳膊和小腿都露在外面的破旧僧衣(直裰),敞着胸怀,露出浓密的胸毛和虬结如钢浇铁铸般的古铜色肌肉!一颗剃得锃亮的光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满脸的络腮胡须如同钢针般根根戟张,环眼怒睁,狮鼻阔口,相貌极其威武雄壮,此刻正因愤怒而须发皆张,当真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

他蒲扇般的大手,正死死揪着一个衣衫褴褛、尖嘴猴腮的泼皮的后颈。那泼皮被提在半空,双腿乱蹬,如同被老鹰抓住的小鸡仔,吓得面无人色,裤裆都湿了一片。旁边还歪七扭八地躺着三四个泼皮,一个个鼻青脸肿,哎哟呼痛,显然是刚被教训过。

更引人注目的是,那棵老柳树临近根部的一根粗壮枝桠,竟被人硬生生拗断了大半,新鲜的断茬白生生的,显得格外刺眼。树下散落着一些刚被拔出的青菜萝卜,一片狼藉。

“鲁……鲁大师饶命!饶命啊!小的们瞎了眼!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被揪着的泼皮杀猪般哀嚎求饶。

“哼!”那魁梧僧人重重一哼,如同打了个闷雷,随手将那泼皮如同丢垃圾般掼在地上,砸得尘土飞扬,“滚!再让洒家看到尔等踏进这菜园半步,管教你等认得洒家这拳头是铁打的!” 他晃了晃那醋钵般大小、骨节粗大、青筋虬结的铁拳,吓得地上几个泼皮连滚带爬,屁滚尿流地逃远了。

僧人拍了拍蒲扇般的大手,又弯腰心疼地摸了摸那棵断枝的老柳树,粗声粗气地骂道:“这群杀才!好好的树,碍着他们甚事?非要折它!”

他环顾了一下被踩踏得乱七八糟的菜畦,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又弯腰去扶那些倒伏的菜苗,动作虽粗豪,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苏青阳立于马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意。 鲁智深! 还未上梁山的花和尚鲁智深! 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这般形貌,这般嗓门,这般嫉恶如仇、粗中有细却又带着几分憨直的性情,与记忆中的形象完美契合。梁山一百单八将,泥沙俱下,龙蛇混杂,真正当得起“侠义”二字的,寥寥无几。这鲁智深,绝对算得上其中最纯粹、最可爱的几个之一!拳打镇关西是为萍水相逢的歌女金翠莲出头;大闹野猪林是为救素昧平生的林冲;落草二龙山后也是劫富济贫,从不欺凌弱小。他行事看似莽撞,实则心中自有一杆秤,秤的是天理人心,秤的是胸中那股子不平之气!

苏青阳翻身下马,牵着缰绳,缓步走了过去。

鲁智深正专心致志地扶正一棵歪倒的青菜,听到脚步声,猛地抬头,那双环眼如同铜铃般扫来,带着警惕。待看清苏青阳青衫磊落,气度不凡,并非刚才那群泼皮无赖,眼神中的凶悍才略微收敛,但依旧透着审视。

“这位施主,可是有事?”鲁智深站直身体,声若洪钟。他虽然当了和尚,但言语间还带着浓重的军汉习气。

苏青阳微微一笑,拱手道:“在下苏青阳,途径此地,适才见大师惩治宵小,护持田园,不由心生敬意。大师神力惊人,性情豪迈,苏某斗胆,敢问大师上下?”

鲁智深见对方言语客气,态度温和,不似作伪,警惕稍退,也抱拳还礼,动作大开大合:“洒家鲁达,曾在老种经略相公帐下做个提辖,因打死了那欺男霸女的镇关西郑屠,官司缠身,才剃度出家,在这大相国寺做个看管菜园的菜头,寺里长老赐法号‘智深’。施主唤洒家智深便是!” 他倒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来历缘由粗粗说了个明白。

“原来是鲁提辖,久闻大名,如雷贯耳。”苏青阳笑容更盛,“镇关西欺男霸女,死有余辜。大师为民除害,快意恩仇,实乃真豪杰也。”

鲁智深咧开大嘴,哈哈一笑,显然对苏青阳的称赞很是受用:“什么豪杰不豪杰,洒家就是看不惯那等腌臜鸟人行径!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向!可惜……可惜如今做了和尚,守着这菜园子,一身力气,倒有些无处施展了!” 他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和无奈。

苏青阳目光扫过那棵断枝的老柳树,以及地上狼藉的菜畦,笑道:“大师守护这方菜园,亦是功德。只是这些泼皮无赖,今日慑于大师威势而退,恐日后还会再来骚扰。”

“哼!他们敢!”鲁智深环眼一瞪,“来一次洒家打一次!打折他们的狗腿!” 他顿了顿,看着那棵柳树,瓮声瓮气地嘟囔,“就是这树……可惜了,长得这般好……”

苏青阳心中一动。他记得原着中,正是因这群泼皮无赖试图戏弄鲁智深,反被其神力震慑,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才彻底降服了这群泼皮,更在这棵柳树旁练武,引出了林冲遇险、野猪林相救等一系列故事。这棵柳树,某种意义上,也是鲁智深命运轨迹中的一个重要节点。

“此树生机未绝,大师何不将它扶正加固?”苏青阳提议道。

鲁智深闻言,走到那断枝的柳树旁,上下打量,又伸手推了推树干,摇头道:“这树根深蒂固,洒家力气虽大,却也拔它不出。若要扶正加固……嗯……”他似乎在思考办法。

就在这时,方才被鲁智深打跑的那几个泼皮,竟又探头探脑地出现在了远处树林边缘,脸上带着畏惧,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窥探。其中一个领头的,正是先前被鲁智深揪住后颈的尖嘴猴腮之人,外号“过街鼠”张三。他旁边还跟着一个贼眉鼠眼、外号“青草蛇”李四。

“看!那秃驴在和谁说话?”

“是个书生模样的,看着面生,不像本地人……”

“嘿,那秃驴守着这破菜园,力气是大,脑子却憨憨!咱们上次带点巴豆粉……”

“闭嘴!小心被他听见!先看看!”

几个泼皮低声议论着,远远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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