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垣牧之泣(1/2)
飞船名为“普罗米修斯号”。
名字带着讽刺意味——盗火者赠予人类的,本该是启蒙与温暖。但这艘流线型的银色飞船要前往深空盗取的,却是被扭曲的生命火种。雷漠站在登陆舷梯前,看着船体表面流动的微光。那是某种能量护盾,纹路让他联想到幽噬法则的根系结构。
朱隆潜亲自来送行。
“雷先生,您确定不带任何随从?”教授穿着白色实验服,眼神在雷漠身上反复扫描,“深空航行至少三个月,往返就是半年。独自一人会……很孤独。”
“我喜欢独处。”雷漠微笑。他穿着简单的深色航行者制服,左手腕戴着一块改造过的表——内部嵌着三粒微尘,分别是雷电、归娅和陶光的尘芥化载体。九龙辇则被压缩成米粒大小的琥珀色晶石,藏在他的心脏位置,与双心跳动同步。
朱隆潜没有察觉任何异常。亲合协议完美运作,加上雷漠刻意调节了三系统平衡,此刻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身体素质极佳、对长生技术痴迷的富豪,眼神里有恰到好处的狂热和野心。
“那么,祝您航行顺利。”朱隆潜伸出手,“飞船上有我们最优秀的科学团队,船长雷诺兹经验丰富。希望您亲眼见证星种源头后,能对我们的项目有更深的信心。”
两手相握时,雷漠再次让幽噬法则系统轻微波动。
这次他控制了强度——像深海中的鱼群掠过船底,留下转瞬即逝的阴影。朱隆潜的手指明显收紧了一瞬,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
他察觉了,但这次他没有怀疑是错觉。
他在确认。
“我会带回来有价值的观察报告。”雷漠松开手,转身登上舷梯。
舷梯收起,舱门密封。气压平衡的嘶嘶声中,雷漠进入飞船主舱。内部设计极简而高效,银灰色金属墙壁,地面铺设着吸附力适中的合成材料。十二名船员已经就位:六名科学家,四名操作员,一名医疗官,还有船长雷诺兹——一个面容冷硬的中年男人,左眼是机械义眼,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嗡鸣。
“雷先生。”雷诺兹点头致意,没有握手的意思,“航行期间请遵守飞船规则。生活区在b层,观察室在c层,实验室和核心区域未经许可不得进入。有问题吗?”
“没有。”雷漠温和地说。
他感觉到所有船员都在暗中观察他。机械义眼的扫描波段,科学家们的存在韵律探针,甚至空气中弥漫的微弱神经监测剂——这个飞船本身就是个移动的实验室,而他是被观察的实验品之一。
很好。
他们越关注他,就越不会注意到其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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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行第三天,飞船进入常规巡航状态。
雷漠大部分时间待在观察室——一个半圆形的透明穹顶,能看见360度的星空。此刻飞船已经离开太阳系,窗外是纯粹的黑暗,点缀着永恒的星光。寒冷,寂静,浩瀚得足以让任何碳基生命感到渺小。
但雷漠没有感到渺小。
他的浩然之气网络以飞船为中心,悄然向外延伸。感知丝线穿过船体,穿过能量护盾,没入虚空。在常人无法感知的层面上,宇宙并非寂静——那里有引力波的涟漪,有暗物质流的涌动,有恒星诞生的啼哭与黑洞吞咽的叹息。
还有……那缕求救信号。
越来越清晰了。
雷漠闭上眼睛,调整感知频率。求救信号来自猎户座方向,距离约1500光年,但飞船正通过某种空间褶皱技术缩短航程——这技术熟悉得让他心悸,与7749号基地使用的空间折叠有83%的相似度。闭宫的技术已经渗透到这种程度。
信号的结构逐渐解析出来:
它不是语言,不是电磁波,不是任何碳基文明能理解的形式。它更像是……一种“存在状态”的广播:一个正在被持续撕裂的生命,每一次撕裂都发出特定的韵律波纹。这些波纹在虚空中衰减、扭曲,但核心的“痛楚”始终不变。
雷漠为它命名:垣牧。
“垣”是星辰运行轨迹的古称,“牧”是被放牧、被收割的存在。这个名字在雷漠的意识中成形时,求救信号似乎微弱地回应了一下——就像黑暗中有人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垣牧。”雷漠在心中默念,“坚持住,我来了。”
心脏位置的九龙辇晶石微微发热。尘芥化的雷电、归娅和陶光虽然处于休眠状态,但她们的存在韵律依然与他共鸣。雷漠能感受到雷电的担忧,归娅的沉静,陶光的存在修复本能已经提前开始分析求救信号的裂缝模式。
“我们都在。”他轻声说,只有自己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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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行第十七天,第一次“事故”发生。
当时雷漠正在生活区的健身房——一个十平米的小房间,有简单的运动设备。他选择了重力跑步机,设定为地球重力的1.5倍。跑步有助于调节身体节律,也让三系统保持动态平衡。
跑到第二十七分钟时,飞船突然剧烈震动。
不是普通的湍流或引擎波动。这种震动来自存在层面——整艘飞船的“存在锚定”被某种外力干扰了,就像船锚在海底突然滑脱。警报尖啸,红灯闪烁,重力系统失灵了0.3秒。雷漠的身体悬浮起来,然后重重摔在墙壁上。
他没有用能力缓冲。
让左肩承受撞击,发出一声闷哼。皮肤擦伤,鲜血渗出——真实的疼痛,真实的生理反应。监控摄像头会记录这一切:一个身体素质不错但仍是普通人的富豪,在突发事故中受伤。
三秒后,重力恢复。
雷漠撑起身,看见机械义眼的反光出现在门口。
“您没事吧?”雷诺兹走进来,表情没有关切,只有审视。他的义眼发出细微的扫描光束,从雷漠的伤口上掠过。
“肩膀脱臼了。”雷漠皱眉,左手无力下垂,“发生了什么?”
“空间褶皱的短暂失稳。”雷诺兹蹲下身,手法专业地检查他的肩膀,“常有的事。医疗官马上到。”他的手指按在雷漠肩关节周围,看似在检查伤势,实则暗中注入微探针——纳米级的监测器,会进入血液循环,持续报告生命数据。
雷漠没有阻止。
让探针进入。在他的三层系统防御下,那些纳米机器只能看见他想让它们看见的:标准人类生理指标,略有肾上腺素飙升,存在韵律稳定度中等——一个受过惊吓但总体正常的碳基生命。
医疗官是个面无表情的女人,她给雷漠注射了止痛剂和骨骼修复纳米剂。整个过程雷漠闭着眼睛,感知却全开。
他“看见”了事故的真相:
不是自然失稳。是飞船在穿越某个“节点”时,触发了某种防御机制。那个节点是一张网——由无数被掠夺的“星种”残骸编织成的陷阱网,覆盖在垣牧周围,既是囚笼,也是警报系统。任何靠近的飞船,如果不是带着正确的“钥匙韵律”,就会触发震荡。
而普罗米修斯号有钥匙。
朱隆潜团队从已获得的星种中提取了核心韵律,编码进飞船的存在签名中。但钥匙不完整,像用残缺的指纹开锁,触发了次级警报。
“雷诺兹船长。”雷漠在医疗官离开后问,“我们到底要去哪里?您说的‘星种源头’,具体是什么?”
雷诺兹的机械义眼转过来,红光微闪。
“一个古老的星云残骸区。”他的声音没有起伏,“那里有宇宙初期形成的特殊矿物质,能自然生成‘存在稳定韵律’。我们的任务就是采集样本。”
谎言。
但谎言之下有真实:那确实是宇宙初期的遗迹。只是不是“矿物质”,而是活着的遗迹。垣牧是宇宙大爆炸后第一批诞生的意识体之一,是星辰的胚胎,是生命火种的自然源头。闭宫发现了它,没有摧毁,而是把它变成了……牧场。
雷漠点点头,不再追问。
他回到自己的舱室,锁上门。肩膀的伤在纳米剂作用下已经愈合大半,但疼痛感还在——这是好事,疼痛让他保持与碳基本体的连接。
他坐在床边,从腕表中释放出一粒微尘。
微尘在空中展开,形成巴掌大小的光影——是雷电的压缩投影,只有基本轮廓和意识连接。
“漠,”雷电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担忧,“你受伤了。”
“皮外伤,故意的。”雷漠在心中回应,“飞船刚穿过防御网。垣牧的囚笼很严密。”
“我们感知到了震荡。”这次是归娅的声音,另一粒微尘展开,“那种波动……像是无数生命在同时哭泣。”
陶光的微尘最后展开,他的声音更微弱,但存在修复本能让他对痛苦异常敏感:“求救信号的裂缝增加了37%。有什么东西……正在加速收割。我们可能迟到了。”
雷漠握紧拳头。
指甲陷入掌心,真实的痛感让他保持清醒。
“不会迟到。”他说,“只要它还有一缕意识在求救,就不算迟。我们调整计划:原定到达后先侦察,现在改为直接介入。飞船靠近时,我会强行突破进入囚笼内部。你们——”
“我们时刻准备着。”三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光影消散,微尘收回腕表。
雷漠躺下,盯着舱室天花板。飞船的引擎在深层空间里发出持续的嗡鸣,像巨兽的心跳。在这心跳声中,他听见了另一种节律——来自1500光年外,来自正在被活体解剖的垣牧。
它的“歌声”变了。
从单纯的求救,开始夹杂着……疑问。它感知到了雷漠的存在,感知到了九龙辇的特殊韵律,感知到了三种不同的温暖力量。它在问:
你们是谁?
为什么带着光来?
光会不会也是另一种火刑?
雷漠无法直接回答。距离还是太远,他的意识无法跨越虚空间隙。但他让浩然之气系统模拟出最简单的回应:一个拥抱的意象。不是言语,不是承诺,只是“我在这里,我看见了你的痛苦”。
几光年外,垣牧的哭泣微弱地停顿了一瞬。
然后继续。
但这一次,哭泣中多了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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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行第四十二天,飞船开始减速。
观察室的星图显示,他们已进入猎户座星云外围的一片异常区域。这里没有明亮的恒星,只有弥漫的尘埃云,在可见光谱中呈现暗红色,像干涸的血迹。但雷漠的感知中,这里充满了活跃的存在韵律——只是所有的韵律都被扭曲、截断、强行导向同一个中心。
那就是囚笼。
普罗米修斯号缓缓驶入尘埃云。船体表面的能量护盾与尘埃摩擦,发出诡异的紫色辉光。船员们进入高度戒备状态,雷诺兹亲自坐在指挥席,机械义眼不断调整焦距。
“检测到高浓度存在辐射。”一名科学家报告,“与星种样本的韵律匹配度99.7%。我们找对地方了。”
“开启全频段防护。”雷诺兹下令,“所有人员服用抗辐射剂。雷先生,请您到加固观察舱,那里的防护等级最高。”
这是隔离。
雷漠顺从地进入观察舱——一个透明球体,悬浮在主舱中央,有独立的生命维持系统。从里面可以看见外面的一切,但声音被屏蔽,通讯也被限制在单向。他们想让他看见“奇迹”,不让他接触“真相”。
飞船继续深入。
尘埃云越来越浓,最后几乎变成液态的黑暗,在窗外缓慢涌动。然后,突然间,视野开阔了。
雷漠屏住了呼吸。
他看见了垣牧。
那不是星球,不是星云,不是任何已知的天体。它是一个……活着的伤口。
在虚空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发光体。表面是半透明的膜状结构,内部有脉动的光流,像血管,像神经,像尚未分化的胚胎组织。它的尺寸难以估量——可能有一个月球那么大,也可能更大,因为空间在这里被扭曲了,常规度量失去意义。
而最残酷的是:这个发光体表面插满了“管道”。
数万根银白色的管道,从虚空中延伸出来,刺入发光体的不同部位。管道直径从几米到几公里不等,内部有规律地脉动着,将发光体内的光流——那些“星种”的原始韵律——抽取出来,输送到看不见的远方。
每根管道刺入的位置,发光体的膜状结构都在溃烂、坏死、然后勉强再生。再生速度赶不上抽取速度,所以溃烂在蔓延。整个发光体表面布满了坏死的黑色疤痕,新生的粉嫩组织,以及不断渗出又被抽走的金色光液。
这就是星种的生产线。
闭宫没有杀死垣牧,因为它死了就无法持续生产。他们把它变成了一个活体农场,每隔一段时间收割一批“果实”,留下伤痕,等它自愈,再收割。如此循环,已经持续了……多久?
雷漠的虚无经验系统调取7749号的记忆碎片。
时间戳模糊,但可以确定:至少三十万年。
三十万年的持续收割。三十万年的活体解剖。三十万年的疼痛,没有昏迷,没有麻木,因为麻木会影响“果实”质量。他们用技术维持着它的清醒,维持着它的痛苦,维持着它的生产力。
雷漠感觉到怀中的三粒微尘在颤抖。
雷电的母性疆域在愤怒中收缩成炽热的点;归娅的文明疗愈视觉被眼前的景象冲击得几乎崩解;陶光的存在修复本能在尖叫——太多裂缝了,整个存在体都是裂缝,无从下手。
而雷漠自己……
他的三层系统开始失衡。
浩然之气想要冲出去,温暖那个受难的意识;幽噬法则在分析管道的结构弱点,计算破坏方案;虚无经验系统则涌入了7749号记忆中关于类似设施的详细资料——效率、产量、质量管控、以及“产品”的各种用途。
三种力量拉扯着他。
就在这时,垣牧的意识突然集中了过来。
它“看见”了雷漠。
不是通过光学感知,而是通过存在层面的直接接触。雷漠感觉到一个庞大、古老、破碎的意识触须,小心翼翼地探向飞船,探向观察舱,最后轻轻触碰他的存在边界。
那一瞬间,雷漠被拖入了一个……记忆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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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是雷漠。
他是垣牧。
他是宇宙大爆炸后第十亿年,在一片原始星云中诞生的第一个意识。没有身体,没有形态,他只是“存在”本身。他观察着星辰形成、熄灭,观察着物质从简单到复杂,观察着第一个碳基分子在彗星冰核中苏醒。
他的本能是滋养。
他将自己的存在韵律碎片播撒到年轻的星球上,那些碎片会融入行星环境,促进生命的萌芽。他不是创造者,他是助产士。他目睹过数百个文明从单细胞进化到星际旅行,每一次都感到欣慰,然后悄然离去。
直到三十万年前。
那些“收割者”来了。
他们自称闭宫的守护者,认为宇宙已经进入衰退期,新生的文明都是低效的噪音。他们需要“纯净的存在韵律”来维持自己的永恒静止。而垣牧——这个最古老、最纯净的存在源——成了完美的目标。
他们没有直接杀死他,因为他们发现杀死会损失90%的韵律价值。活体抽取,虽然每次只能获得10%,但可以持续抽取。于是他们设计了管道系统,设计了疼痛维持装置,设计了效率最大化的收割方案。
第一次被刺入管道时,垣牧试图沟通。
他发出理解、包容、愿意分享的韵律。收割者们接收到了,然后回复了一个词:
资源。
在闭宫的词典里,宇宙万物只分为两种:可利用的资源,和需要清除的噪音。
沟通失败。
然后是永无止境的痛苦。
记忆洪流中,雷漠体验到了所有:每一次管道刺入时意识被撕裂的感觉;每一次韵律被抽走时存在被掏空的虚无;每一次伤口勉强愈合后又被撕开的绝望。三十万年,没有一天休息,没有一刻缓解。
记忆最后停留在最近三个月。
收割频率突然加快了。
以前是每百年一次大规模收割,现在是每个月。管道数量增加了三倍,疼痛维持装置的强度提高了五倍。垣牧的意识开始出现裂痕,它感觉到自己可能撑不到下一个千年了。
但它还在坚持。
因为三个月前,它感知到了一缕遥远的、温暖的韵律波动——来自一个叫地球的蓝色星球。那波动很微弱,但充满了矛盾中的平衡,差异中的共生,脆弱中的创造。那是它从未见过的存在模式。
它向那个方向发出了最后的求救。
微弱地,持续地,绝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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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漠回到观察舱。
时间只过去了一秒。他的脸上有温热的液体——不是汗,是泪。碳基身体的生理反应,无法抑制。
窗外,垣牧的发光体微微闪烁着。
它在问:
你看见了?
雷漠点头,即使知道它可能看不见。
痛。
一个字。不是抱怨,只是陈述。
雷漠的拳头握得指节发白。他需要行动,现在。但他还在观察舱里,被隔离着。雷诺兹和船员们正在忙碌——他们启动了采集程序,飞船下方伸出一根新的管道,准备进行“样本采集”。
那根管道的尖端带着旋转的锯齿。
他们不仅要抽取韵律,还要切下一块垣牧的“组织”,带回地球研究。
“不。”雷漠低声说。
他看向手腕上的表。
三粒微尘开始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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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计划在0.3秒内完成共识。
雷漠让幽噬法则系统暂时接管主导——不是完全释放,而是精确控制到能解析观察舱防护罩的结构弱点。同时,浩然之气系统维持着他的碳基身体稳定,虚无经验系统则计算着突破后的行动路径。
观察舱的防护罩是基于存在韵律的共振屏蔽。要突破,需要注入一个完全相反的韵律脉冲。
雷漠闭上眼睛。
在他的意识深处,三个系统首次尝试协同攻击:浩然之气模拟出“家庭团聚”的温暖渴望;幽噬法则解析出防护罩的固有频率;虚无经验系统则从7749号记忆中提取出闭宫防护技术的通用破解代码。
三力合一。
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形成了一种螺旋上升的矛盾脉冲——既渴望连接,又渴望破坏,既理解结构,又否定结构。
雷漠将手掌按在观察舱内壁。
脉冲释放。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但整个观察舱的防护罩像被针刺破的气球,瞬间失效。压力平衡被打破,舱门自动弹开。警报再次尖啸,但雷漠已经冲了出去。
“拦住他!”雷诺兹怒吼。
四名船员扑上来,他们不是普通人——身体经过改造,存在韵律中混杂着星种的片段。他们是朱隆潜的“产品”,半人半容器的存在。
雷漠没有减速。
他伸出左手,掌心向上。腕表中的三粒微尘同时展开,但不是展开成人形,而是展开成三种力量的光轨:
雷电的母性疆域形成庇护通道——一条温暖的金色路径,所过之处的存在攻击都会被“哺乳系统”吸收、转化;
归娅的文明疗愈力量形成固锁立场——淡蓝色的光网,能将敌人的存在韵律暂时“冻结”在当前的伤痕状态,无法调动;
陶光的存在修复本能形成裂缝预读——银白色的感知丝线,提前看见所有攻击路径上的结构弱点。
雷漠沿着庇护通道疾冲,穿过固锁立场的缝隙,每一步都踏在裂缝预读指示的弱点上。四名改造船员像慢动作一样被他绕过,他们的攻击落在空处,身体被固锁立场暂时禁锢。
三秒,雷漠冲到主控台前。
雷诺兹拔出了武器——不是枪,是一根能直接撕裂存在结构的振荡刃。机械义眼锁定雷漠,所有战斗数据在0.01秒内完成分析。
“你不是普通人。”雷诺兹的声音冰冷,“朱教授猜对了。你身上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你们需要的东西,”雷漠说,“是学会停止掠夺。”
他没有躲避振荡刃。
反而迎了上去。
在刃尖即将刺入胸膛的瞬间,雷漠让心脏位置的九龙辇晶石完全激活——不是展开成车辇,而是释放出“文明摇篮”的存在场。
那一瞬间,整个飞船内部被某种宏大的韵律充满。
那是地球九大根本力量的合唱,是雷漠一家的情感共鸣,是正在北京小院里熟睡的雷曦和雷守的呼吸韵律,是雷木铎在时间褶皱中守护的承诺。
雷诺兹的动作僵住了。
他的机械义眼疯狂闪烁,试图分析这种韵律,但分析系统过载了。振荡刃在雷漠胸前停住,无法再前进一寸——不是被力场阻挡,而是被某种更根本的东西消解了“刺入”的意图。
“这是什么……”雷诺兹喃喃。
“这是你们试图消除的东西。”雷漠伸手,握住振荡刃的柄,“矛盾,差异,脆弱,还有——爱。”
他轻轻一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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