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撞与散(1/2)
一、老画室旧址
雷漠本来想骑小牛电动车去。
但导航显示从宰牲亭到北京东老画室旧址有十八公里,骑车要一个多小时。他看了眼时间——上午九点——决定打车。
出租车司机是个话痨,从天气聊到房价,从教育聊到医疗。雷漠坐在后排,眼睛看着窗外,偶尔嗯一声回应。他的右手一直在微微发烫,掌心那道银蓝色的茧形印记,从早晨醒来就持续传来轻微的搏动感,像第二颗心脏。
“师傅,您说这拆迁,”司机突然切到相关话题,“有时候也挺邪性。就上个月,朝阳那边拆一栋老楼,挖地基挖出来一罐子民国银元,工头偷偷分了,结果没两天,分到银元的那几个人全出事了——不是摔断腿就是家里起火。最后把银元还回去,请和尚做了场法事,才消停。”
雷漠转头:“您信这些?”
“宁可信其有啊。”司机压低声,“尤其是老房子,住过的人多,事儿就多。您说对吧?”
车在一条临时开辟的土路边停下。
“就这儿了。”司机指着前面一片围挡,“里面在拆呢,车进不去。您办事儿小心点,听说这工地不太平。”
雷漠付钱下车。
围挡上贴着“城市更新项目”的标语,但施工公示牌已经褪色,看样子工程停了一段时间。他从一个缺口钻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雷漠停下脚步。
这是他记忆中的地方,但已面目全非。
那栋他和邢春晓租住过的四层红砖楼,已经变成一堆瓦砾。破碎的墙体裸露着钢筋,像被撕开的兽骨。碎砖堆里,还能看见一些熟悉的碎片:厨房那面天蓝色瓷砖的一角,卫生间生锈的水龙头,卧室那扇总是关不严的窗户的合页。
但真正让雷漠注意的是,废墟旁还立着一栋楼。
那是一栋五层的灰白色建筑,应该是个旧办公楼,外墙面剥落,窗户全碎。它距离废墟只有不到十米,而就在它旁边,紧贴着搭了一个临时工棚——蓝色的彩钢板房,里面能看到床铺和生活用品,显然有工人住在里面。
工棚前,几个戴安全帽的人正在激烈争论。
“必须先把工棚挪走!”一个年轻工程师模样的人指着图纸,“起重机臂展不够,如果直接拆那栋楼,倒的方向万一偏了,整个工棚就没了!”
“挪哪儿去?”一个包工头模样的中年人叼着烟,“方圆五百米就这一块平地。再说了,挪工棚得两天,工期已经拖了一个月,甲方天天催!”
“那也不能拿人命开玩笑!”
“那就换个方向拆!”
“换不了!你看这地形,北边是高压线,南边是主干道,西边是居民区,只能往东倒——正好是工棚的方向!”
雷漠走过去。
争论的几人停下来,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穿着普通但气质特别的男人。
“你是谁?”包工头问,“这儿是工地,闲人免进。”
雷漠没回答,而是看向那栋待拆的楼。楼体有明显的倾斜,裂缝从三楼一直延伸到地基。他又看了看工棚——距离确实太近,不足八米。如果楼倒的方向稍有偏差,或者倒塌时溅射的碎石,工棚里的人凶多吉少。
“你们准备怎么拆?”雷漠问。
“用起重机吊着破碎锤,从顶部往下砸。”工程师说,“但需要精确控制倒向,误差不能超过三度。可今天有风,三级风就可能让倒向偏差五度以上。”
雷漠抬头看天。
确实有风,还不小。工棚顶上的彩钢板被吹得哗啦作响。
“那就等没风的时候拆。”他说。
“等不了!”包工头急了,“天气预报说接下来一周都有风!再拖下去,这栋危楼随时可能自己倒!到时候更控制不了方向!”
雷漠沉默了一会儿。
他走到那栋待拆的楼前,伸手按在墙面上。
砖墙冰凉,但内部传来不稳定的震动——结构已经非常脆弱。他的浩然之气渗入墙体,瞬间感知到整栋楼的应力分布:承重柱有三处严重开裂,楼板多处钢筋锈蚀,就像一个勉强站立的醉汉,轻轻一推就会倒下。
而“冲”的感应更微妙。
他感觉到这栋楼的“存在状态”正处于一种临界——既勉强站立,又随时可能坍塌。就像那个蚕茧,在“实”与“虚”之间摇摆。
“如果,”雷漠转回身,“我能让这栋楼‘消失’,而不倒向任何方向呢?”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意思?”工程师皱眉。
“字面意思。”雷漠说,“楼会消失,不会倒塌,没有碎石飞溅,没有扬尘。就像它从来不存在一样。”
包工头笑了,是那种听到疯话的笑:“哥们儿,你电影看多了吧?楼还能消失?你以为你是灭霸打个响指?”
雷漠没笑。
他走到离楼体二十米外的空地上,这个位置既能看清全貌,又不会伤及旁人。
“让你们的人离工棚远点。”他说,“退到五十米外。”
“你到底要干什么?”工程师警觉起来。
雷漠看向他:“我姓雷,叫雷漠。这片地,现在是我的。”
工程师脸色变了。显然他听说过这个名字——不是作为艺术家,是作为“那个和军方、和外星人有关的神秘人物”。
包工头还想说什么,被工程师一把拉住,低声说了几句。包工头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最后挥手:“都退后!退到围挡外面去!”
工人们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工棚里的人也全被叫出来,撤到安全距离。
现场只剩下雷漠一人。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银蓝色的茧形印记开始发光。
二、撞
雷漠先尝试“撞”。
按照他对“冲”的理解,“撞”是“实”的极致表达——将空虚瞬间转化为充满,将凝聚的力量在一点爆发,形成物理层面的冲击。
他锁定楼体中心那根最主要的承重柱。
然后,意念凝聚。
不是想象“我要打碎它”,而是进入那个状态:空虚(目标点原本的空洞)→ 充满(力量在刹那灌入)→ 冲(释放)。
他的指尖,一点白光闪现。
不是能量光束,是“存在状态”的具象化。那点光脱离指尖,以无法形容的速度——不是光速,是“意念的速度”,即想到即到达——击中承重柱。
没有声音。
或者说,声音被压缩在极短的瞬间,听起来像一声沉闷的“噗”。
然后,承重柱从被击中的那一点开始,裂开了。
不是普通开裂,是“粉碎性”的分解。混凝土化作最细腻的粉末,钢筋被拧成麻花状然后碎成毫米级的金属屑。这一切发生在零点三秒内,柱子从完好到彻底粉碎,就像被一只无形巨锤从内部敲碎。
楼体失去了主要支撑,开始倾斜。
但雷漠没让它倒。
他再次出手——这次是连续三点。
另外三根次要承重柱,同时被“撞”击。
同样是无声的粉碎,同样是瞬间的解体。
四根柱子消失后,楼体却没有立刻坍塌,因为其他结构还在勉强支撑。这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景象:一栋五层楼,中间是空的,像个被掏空的纸壳,在风中微微摇晃。
工程师在围挡外拿着望远镜,手在发抖:“这……这什么技术?定向爆破?微波武器?不,都不是……”
包工头已经说不出话。
雷漠看着那栋摇摇欲坠的楼。
“撞”的效果很彻底,但也太……暴力了。粉碎的过程会产生大量粉尘和碎片,虽然柱子碎得极细,但楼板、墙体还是会垮塌。而且这种粉碎是物理层面的,还会留下废墟。
他想试试“散”。
三、散
“散”是“虚”的极致表达。
不是粉碎,不是摧毁,是让存在从“实”的状态,回归到“虚”的可能性中。就像把书页翻回空白页,字迹不是被擦掉,是“从未被写下”。
雷漠调整意念状态。
这一次,他不再聚焦于某个点,而是将整栋楼作为一个整体来感知。
他“看见”了这栋楼的“存在锚定点”——那些让它从无数可能性中固定为“这栋楼”的决定性因素:建筑图纸、施工记录、使用历史、甚至每个在这里工作过的人的记忆。
然后,他做了一件事:
将那些锚定点,“松开了”。
就像解开系住气球的绳子。
右手掌心,茧形印记大亮。
一道无形的涟漪从他掌心扩散,扫过楼体。
没有光,没有声,没有任何物理效应。
但楼开始……变淡。
不是透明化,是像褪色的照片,从清晰的实体逐渐变成模糊的轮廓。砖墙的纹理消失,窗户的框架融化,楼顶的水箱像被橡皮擦掉一样不见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五秒。
五秒后,那栋五层楼,彻底消失了。
不是倒塌,不是粉碎,是“从未存在过”。
原本楼所在的位置,现在是一片空地。地面上甚至连地基的痕迹都没有——地基也一起消失了。空地上只有些杂草,就像这里从来只有一片荒地。
风从空地上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围挡外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们的认知被彻底击碎了。一栋楼,就在他们眼前,像幻觉一样消失了。没有巨响,没有灰尘,没有废墟。
工程师手里的望远镜掉在地上,镜片摔碎。
包工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神仙……神仙下凡了……”
雷漠站在原地,看着那片空地。
他也在感受。
“散”的过程消耗的不是体力,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他对“实相”的掌控力。刚才那一下,他感觉自己的存在状态轻微波动了一下,就像提着重物走了几步,有点“累”,但不是身体的累。
而且,他注意到掌心印记的颜色变淡了一些。
使用“冲”有代价。不是能量代价,是“存在稳定性”的代价。每次操作实相,他自己作为操作者的“存在根基”也会被扰动。
远处,工程师跌跌撞撞跑过来。
“雷……雷先生……”他声音发颤,“那楼……真的没了?”
“嗯。”
“怎么……做到的?”
“解释了你也不会懂。”雷漠说,“问题解决了。现在可以继续施工了。”
他看向工棚:“工人可以搬回去住,但最好还是换个地方——这里的地基被动过,可能有隐患。”
工程师连连点头,看雷漠的眼神像看神明。
雷漠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他停下,回头问:“对了,刚才消失的那栋楼,里面有人吗?”
“没有没有!”工程师赶紧说,“早就清空了,设备也搬走了,就是栋空楼!”
雷漠点点头,这才真正离开。
走到围挡外,他拿出手机——不是新造的那台,是原来那台——打给唐铁罡。
“我验证了两种应用。”他开门见山,“‘撞’和‘散’。效果比预期强。需要找个更安全的地方做系统测试。”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位置发你。一小时后,我去接你。”
四、炮兵靶场
唐铁罡亲自开车,是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驶入燕山深处。穿过三道检查哨,最后停在一个隐蔽的山谷里。这里是一个军事禁区,远处能看到炮位和靶标。
“陆军第xx炮兵试验场。”唐铁罡下车,“绝对保密,周围五十公里没有居民。今天整个场区清空,只有我们和研究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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