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眼根·明镜台(1/2)
勃彼星皇宫的决策室里,六道目光聚焦在全息星图上那颗蔚蓝色的星球。
“眼、耳、鼻、舌、身、意。”无妄1的声音平静如水,指尖在地球图像上划过六道轨迹,“佛家谓六根为烦恼之门,亦是觉悟之径。我们既要以人类男子为样本重塑勃彼星男性,就须深入这六重欲望迷宫,看清沉沦与超拔的全部过程。”
她转身面对雷电和其他四女。经过量子号的重塑,无妄1的外表更趋近人类——及腰的黑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身上是月白色的改良汉服,唯有眼中偶尔流转的数据光晕提醒着她非人的本质。
“我名‘明镜’。”她为自己选定名字,“取‘明镜亦非台’之意。眼根之责,在于照见万象而不染。我将前往上海。”
“上海?”无妄2——现在她叫“聆风”,对应耳根——轻声问。
“一座被欲望浇筑而成的钢铁森林。”明镜调出数据流,城市影像在空气中展开:外滩的鎏金夜景、陆家嘴刺破云层的摩天楼群、南京路上永不熄灭的霓虹,“那里有一位男子,他的眼已被‘看见一切’的欲望灼伤。”
雷电坐在主位,手指轻敲桌面:“详细资料。”
全息影像切换成一个男人的档案。
陈夜,34岁,夜镜资本创始人。
履历:复旦大学视觉艺术系毕业,华尔街量化交易员出身,三年前回国创立私募基金。
战绩:连续22个月跑赢大盘,业界称‘拥有市场的第三只眼’。
现状:失眠症晚期,视觉皮层异常活跃,服用氯硝西泮剂量已达安全上限三倍。
诊断报告备注:病人自述‘闭上眼睛比睁着眼睛看见的更多,而睁着眼睛时,所有东西都在向我展示它们的秘密,我快被这些秘密淹死了’。
“视觉超载。”无妄3——名为“闻香”,对应鼻根——微微皱眉,“他看见了什么?”
“一切。”明镜的声音里有一丝罕见的凝重,“根据医疗记录和社交数据交叉分析,陈夜可能先天具备某种变异视觉神经。他能看见股票k线背后的人性博弈,看见合同条款里隐藏的陷阱,看见合作伙伴微笑时嘴角肌肉0.3秒的僵硬——甚至,他声称能看见一栋建筑的‘气运流动’。”
无妄4——“语冰”(舌根)——轻声道:“这不是天赋,是诅咒。”
“所以他的基金叫‘夜镜’。”明镜关闭档案,“在无尽的夜晚,他是唯一持镜的人。但镜子照见的不仅是外界,还有他自己日益空洞的灵魂。我要让他学会……闭上眼睛还能看见光。”
雷电站起身,走到明镜面前:“记住,你不是去治疗一个病人,是去采集‘男性如何从视觉欲望中解脱’的完整数据。勃彼星未来的男性需要知道——真正的看见,不是掠夺信息,是理解意义。”
“我会带回你需要的一切。”明镜躬身,“包括‘舍身饲虎’所需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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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外滩二十七号顶楼。
陈夜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黄浦江的流光溢彩。已是凌晨三点,但他的眼睛依然睁着,瞳孔中倒映着对岸陆家嘴那些巨型led屏幕的闪烁——那些跳动的数字、滚动的广告、变幻的光影,在他眼中不是画面,是无数条蠕动的数据蛆虫。
他能看见。
看见东方明珠塔尖能量流的淤塞(那是三年前一次不当维修留下的隐患),看见金茂大厦某扇窗户后凌晨加班的职员正在偷偷抹泪(股票爆仓,妻子刚提离婚),看见江面游轮上那场奢华派对里,某个富二代往香槟塔倒入白色粉末时颤抖的手。
太多了。
闭上眼睛,更糟。视网膜残留的影像会在黑暗里重组,变成更荒诞恐怖的画面:k线图变成绞索,合同条款变成镣铐,所有人的脸孔融化成一滩滩贪婪的油彩。
“陈总,您该服药了。”助理小心翼翼推门进来,托盘上放着温水和小药盒。
陈夜没回头:“今天有预约吗?”
“上午十点,和红杉的线上会议。下午三点,苏州园区项目考察。晚上七点……”助理顿了顿,“有位明镜女士预约了心理咨询,她说您三个月前在‘观自在’app下单了‘视觉净化疗程’。”
陈夜终于转身。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但目光锐利得能让普通人下意识后退。
“我什么时候订过那种东西?”
“系统显示是三个月前的凌晨两点十七分,您当时可能……”助理没说完,但意思明白——那可能是陈夜在药物和失眠双重作用下的一次非理性消费。
陈夜揉了揉眉心。记忆里确实有那么一个凌晨,他对着手机屏幕里一款深色系app发呆,广告语写着:“看见太多?让我们教你看见该看的。”他嗤笑着下单,然后忘得一干二净。
“取消。”
“但她已经到楼下了。”助理小声道,“而且……她有点特别。”
“特别?”
助理咽了口唾沫:“前台说,那位女士走进大堂时,所有显示器同时闪了一下。电梯里的监控拍到她,但画面里的她……没有影子。”
陈夜眼中闪过一丝异光。
不是恐惧,是某种近乎病态的兴奋——终于,有东西能在他全知般的视觉里制造“异常”了。
“让她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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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走进办公室时,陈夜正背对着她,面对落地窗。
“陈先生,我是明镜。”她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地穿透房间内低沉的背景音乐——那是陈夜用来掩盖耳鸣的白噪音。
“你说你能净化视觉?”陈夜依然没转身,“用什么方法?冥想?药物?还是某种新型的vr覆盖技术?”
“用镜子。”
陈夜终于转身。
然后他愣住了。
他见过无数美人——上海滩从不缺精致的皮囊。但眼前这个女人……不同。她的美不是视觉冲击,而是一种“存在感”。更诡异的是,当陈夜试图用他那双异常的眼睛“解析”她时,他看见了:
· 她周围的光线弯曲方式不符合物理定律。
· 她的虹膜深处有极微小的符文流转(那是格物机枢的运算痕迹)。
· 她站立的位置,地毯的纹理自动排列成某种曼陀罗图案。
· 而且,她真的没有影子。
“你是什么?”陈夜的声音干涩。
“一面镜子。”明镜走近,月白色的衣袂拂过深灰色地毯,“陈先生,您的问题不在于看见了太多,而在于您从未真正‘看见’过自己。您是一面永远对着外界的镜子,映照万物,唯独没有映照镜面本身。”
陈夜笑了,笑声里带着疲惫的讥讽:“心理咨询的标准话术。所以现在要我开始自我剖析?童年创伤?原生家庭?”
“不。”明镜在沙发上坐下,姿态自然得仿佛这是她的办公室,“我想请您带我去看。”
“看什么?”
“看您眼中的上海。”明镜抬起眼,那双眼睛里此刻没有任何数据流,只有清澈的倒影,“带我去看那些‘秘密’。去看那些让您夜不能寐的画面。”
陈夜盯着她看了十秒,突然抓起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好。但别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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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站:陆家嘴国金中心地下车库。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一辆黑色迈巴赫悄无声息驶入。陈夜没让司机跟来,自己开车,明镜坐在副驾驶座。
“看见那辆红色法拉利了吗?”陈夜压低声音,手指轻点方向盘,“车牌尾号886。车主是某互联网新贵,但他每周三凌晨会来这里,换乘一辆没有牌照的比亚迪,去浦东一个老小区。”
明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法拉利旁,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正鬼祟张望,然后迅速钻进一辆破旧的比亚迪。
“他在养一个情人?”明镜问。
“不。”陈夜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微微发亮,“他在照顾他瘫痪的前妻。三年前他创业失败,妻子不离不弃,后来他成功了,妻子却车祸重伤。现在的太太是商业联姻,他每周偷出半天时间,去给前妻喂饭、擦身、念书。”
明镜沉默。
“很感人,对吧?”陈夜的声音没有温度,“但我还能看见更多——他每次离开老小区时,会在车里哭十五分钟。不是出于爱,是出于愧疚和自我感动。他哭的时候,大脑分泌的多巴胺和内啡肽,和他敲钟上市时的分泌水平几乎一致。他在用痛苦来获取快感。”
他的话语像手术刀,剖开温情,露出血淋淋的真相。
明镜轻声问:“这就是您总是看见的——人性的阴暗面?”
“不。”陈夜启动车子,驶出车库,“这只是开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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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站:外白渡桥。
他们在桥边停车。凌晨四点,黄浦江上雾气氤氲,对岸的灯光在雾气中晕开,像被打湿的油画。
“看那里。”陈夜指向桥墩下。
一个流浪汉蜷缩在纸箱里,怀里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布偶熊。
“他叫老李,六十三岁。儿子吸毒死了,妻子改嫁,房子被拆迁队强拆,补偿款被侄儿骗走。”陈夜如数家珍,“但他每天晚上都会把布偶熊放在枕边,对它说‘宝宝乖,爸爸在’。布偶熊的右眼掉了,他用纽扣缝上去,但缝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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