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统治者(1/2)

北京初春的早晨,小雨渐停。空气里浮动着泥土与槐树芽的清香,柏油路面上还残留着昨夜雨水的痕迹。雷漠从出租车里钻出来,裹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酒气裹挟着寒气钻进衣领,他打了个寒颤,踉跄着朝天坛附近那家常去的卤煮火烧小馆走去。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暖烘烘的烟火气扑面而来。小馆不过十几平米,四壁斑驳的墙皮上糊着泛黄的旧报纸,墙角堆着几摞歪歪扭扭的竹筐,筐里摞着沾着油渍的碗碟。正对门的老式煤炉上支着一口大铁锅,锅盖缝隙里腾起的热气裹着卤煮的浓香,混着八角、桂皮与腐乳的醇厚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老板娘系着油渍麻花的围裙,站在锅边挥舞着长柄木勺,勺头磕在锅沿发出“铛铛”的脆响。墙边歪斜的八仙桌挤挤挨挨,桌面坑洼处积着陈年的油垢,几条长板凳磨得发亮,坐着几个早起干活的工人,正埋头呼噜呼噜地吃着碗里的卤煮,热气蒸腾间,隐约可见墙头钉着的褪色“美团优选”海报,海报边缘卷曲,露出底下更旧的“xx年北京奥运会”宣传画一角。

雷漠瘫坐在靠窗的旧木桌前,指尖残留着昨夜作画时未洗净的赭石颜料,混着酒渍在晨光里泛着暗红的光。豆腐脑的滑嫩与芝麻火烧的焦香在舌尖化开,他望着窗外槐树新抽的嫩芽,枝桠在微风中轻颤,仿佛绿荫下藏着某个温柔的笑靥。他摸出皱巴巴的笔记本,铅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旋律的雏形随着卤煮的咕嘟声渐渐清晰。

“我的世界由直角与公式构成……”他低声哼着,铅笔在歌词本上划出一道颤抖的弧线。邻桌的工人正大声谈论着工地上的活计,煤炉上的铁锅咕嘟作响,老板娘舀卤煮的勺声、食客的咀嚼声、窗外的风声,全都被他揉进旋律里。他反复涂改着歌词,铅笔尖戳破了纸页,留下一个个墨点,像他内心挣扎的烙印。

“一座逻辑的城池,拒绝任何误差可能……”他喃喃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的油垢。老板娘瞥了他一眼,目光里带着市井妇人惯有的轻蔑,仿佛在看一个不切实际的疯子。雷漠却浑然不觉,他的思绪已飘向天坛祈年殿外的古柏——那株歪斜的右树,枝干虬曲如龙,却年年抽新芽,像道倔强的闪电劈开时间的桎梏。他忽然停下笔,在歌词本上重重写下:“而你仍立在绿荫下无辜地笑着,将每一个雨过天晴注入我的阴郁秩序。”

卤煮的香气与油墨味混在一起,雷漠的呼吸渐渐急促。他仿佛看见自己构筑的逻辑城池轰然倒塌,绿荫下的身影如一道不求证的光,骤然照进他所有精心计算的绝望与肯定。他抓起手机,打开qq音乐创作人界面,手指在屏幕上颤抖着输入歌词与曲谱。当点击“发布”的瞬间,后台数据无声地闪烁,播放量从0开始跳动,像一串隐形的密码。

老板娘端着新客的卤煮路过时,瞥见雷漠手机屏幕上“作品审核中”的字样,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笑:“哼,写这玩意儿能当饭吃?”她转身时,围裙带扫过雷漠的桌角,带起一阵细微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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