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白刀(1/2)

纯白的光柱贯穿夜空,足足持续了一分钟,才如潮水般缓缓褪去。

天地重归暮色。

整个锻刀村,却陷入了一片绝对的死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仿佛雨后初晴的清新气味,那是纯粹魔力净化大气后留下的余韵。

所有人都仰着头,脖颈僵硬,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呆呆地凝视着那片刚刚被神迹撕裂的天穹。

他们的脑海一片空白,心脏的鼓动声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刚才……那是什么?

是神明降下了旨意吗?

锻造间内。

士郎对外界的任何骚动都置若罔闻。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手中这柄刚刚完成淬火的刀。

他缓缓地,将它从冰冷的泉水中提了出来。

没有水珠滴落。

所有的山泉仿佛都被那惊人的高温在一瞬间蒸发,只余下一丝温热的余韵,正从刀身之上袅袅散发。

它静静地躺在士郎的手中。

这柄刀,没有缘一那柄黑刀所散发出的,那种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邃与压迫。

它也没有像其他柱的日轮刀那样,呈现出某种鲜明的,代表着呼吸法属性的特定颜色。

它就是金属最原始的银白色。

可这种银白,却又纯粹到了极致。

刀身光洁如新生的冰面,细腻得看不见一丝一毫的纹理。它似乎能映照出世间万物的本相,却又在倒影的边缘,将光线微微扭曲。

它仿佛在与周围的光线进行着某种奇特的共鸣。

让它的轮廓,在昏暗的锻造间内,时而清晰得锐利迫人,时而又模糊得仿佛即将消散在空气里。

存在与不存在。

两种截然相反的概念,在这柄刀上,达到了完美的和谐。

士郎知道。

他成功了。

他将自己那份独一无二的,源自于“剑”之本质彻底烙印进了这柄刀的灵魂深处。

但这,还不够。

它现在,仅仅是一块完美的“材料”。

一块拥有了生命与灵魂的璞玉。

它还需要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雕琢,来唤醒它真正的锋芒。

士郎没有片刻的休息。

他转身,再一次,在那方已经陪伴了他三天三夜的磨刀石前,盘膝坐下。

新一轮的,枯燥而漫长的磨砺,再次开始。

沙……沙……沙……

那单调的,仿佛能催眠灵魂的摩擦声,又一次,在寂静的夜里,成为了唯一的声音。

这一次,又是一个三天三夜。

如果说,之前打磨缘一的黑刀,士郎的心态是后辈对先驱的虔诚,是凡人对神迹的敬畏与瞻仰。

那么此刻,他打磨自己的刀,他的姿态,便是平等的交流,是灵魂的共鸣,是创造者赋予造物以意义的渴望!

每一次推拉。

每一次摩擦。

每一次刀身与磨刀石的接触。

都是他与这柄刚刚诞生的,拥有了自己灵魂的刀,在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他在用自己的意志,告诉它。

“我的理想,是斩尽世间一切不应存之恶。”

他在用自己的信念,告诉它。

“我的决意,是守护所有值得守护之人。”

他在用自己的记忆,告诉它。

“你未来将要面对的敌人,是扭曲了生命本质的鬼之始祖,是盘踞百年的邪恶根源。”

而那柄刀,也仿佛在回应他。

它的刀身,在磨砺之下,变得越来越光亮,越来越锋利。

一股无形的,纯粹到极致的锋锐剑意,开始从刀身之上,不受控制地弥散开来,切割着周围的空气。

三天后。

当最后一道工序完成。

士郎站起身,为这柄崭新的刀,装上了他早已准备好的,最顶级的刀装。

刀柄包裹着纯白色的鲛鱼皮,手感温润而坚实。

刀镡是银色的,上面用最精湛的工艺,雕刻着士郎从间桐家学来的驱魔符文,古朴而神秘。

刀鞘,则是用最坚韧的朴木为内芯,外面紧密缠绕着雪白的丝带。

当所有配件,全部安装完毕。

一柄通体亮白如雪,仿佛凝聚了天上所有月光的长刀,静静地,躺在了他的面前。

它不再像一块璞玉。

它是一位沉睡的,圣洁的公主。

在黑夜中,散发着柔和而皎洁的白色光晕。

美丽,高贵,却又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的锋利。

士郎伸出手。

他的指尖,缓缓地,带着一丝郑重,握住了它的刀柄。

就是那个瞬间。

一股血脉相连的,无比亲切的感觉,从刀柄处传来,瞬间流遍了他的四肢百骸,直达灵魂深处。

他能感觉到这柄刀的喜悦。

他能感觉到这柄刀的渴望。

它在渴望战斗。

它在渴望饮血。

它在渴望着,去斩断那些,本不应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扭曲的罪恶。

剑已成。

是时候,举行最后的仪式了。

士郎握着这柄纯白之刃,推开了锻造间的大门。

门外,早已是人山人海。

所有的锻刀人,所有的“隐”部队成员,都密密麻麻地聚集在这里,将小小的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都想亲眼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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