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孩子们的第一课不在教室（2/2）

小姑娘的手指在计算器上戳得飞快，鼻尖沾了点石灰：“2.5乘1.2乘0.3乘0.2……是0.18吨！”

“对了。”陈默把她抱上挖机操作位，“左手推这个杆，慢着点——”

液压臂缓缓抬起，条石稳稳离开地面时，小姑娘的尖叫混着挖机的轰鸣，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苏晴烟的相机捕捉到这一幕：铁臂上沾着泥点，操作位里的小身子挺得笔直，眼睛亮得像星子。

大刘的震动监测方案是在第七天传来的。

陈默的手机响时，他正蹲在墙根教孩子们用水平尺测沉降，屏幕上跳着大刘的语音：“小陈，我给你找了套土办法——手机绑弹簧吊个螺丝帽，固定在墙上。手机录视频，用app分析螺丝帽晃的频率，比专业设备还灵。”

小张抱着笔记本电脑调试设备时，手背上还沾着昨天搬石头蹭的血。

他把手机粘在墙缝旁，弹簧晃了两下，屏幕上的曲线开始跳动。

“老师，这曲线要是抖得厉害……”

“说明土还在溜坡。”陈默拍了拍他后背，“你上次在隧道测渗水，不也怕得手发抖？现在不也能独立看数据了？”

小张盯着逐渐平稳的曲线，喉结动了动：“老师，咱们真的能守住它。”

第十二天晌午，新砌的围墙泛着水泥的青灰色。

陈默蹲在墙根，看着孩子们用小铲子往铭牌凹槽里填再生混凝土——那是用拆下来的旧砖磨碎拌的。

羊角辫小姑娘把沾着水泥的手掌按在铭牌上，留下个模糊的掌印：“陈叔叔，这是我的！”

“这是咱们所有人的。”陈默用抹刀抹平边缘，铭牌背面的小字在阳光下闪着光：“此墙由xx小学全体师生与志愿者共建，2024。记住：看见危险，就是责任的开始。”

当晚，村部晒谷场支起幕布。

苏晴烟剪的纪录片《我们的墙》开始播放时，孩子们挤在最前面，看到自己搬石头的画面就尖叫：“那是我！那是我！”

有个小丫头突然哭起来，扑进妈妈怀里：“我当时搬不动石头，陈叔叔蹲下来帮我……”

陈默坐在最后一排，山风卷着稻花香掠过他的脸。

苏晴烟的相机包放在脚边，拉链没拉严，露出一截彩绳——是孩子们塞给他的，说“系在挖机上，就像我们跟着你”。

返程那天，车载电台突然响起电流声。

小林同学凑到收音机前调了调，清亮的女声从里面流出来：“这里是‘青苗预警平台’，已接入二十所高校监测节点。现在播报第一条线索：滇东南马鞍村小学活动区，疑似滑坡体覆盖……”

苏晴烟靠在车窗上沉睡，彩绳从她的相机肩带上垂下来，在风里轻轻晃。

陈默转动方向盘，山路在挖机前蜿蜒成一条灰带。

他按下对讲键，声音混着发动机的轰鸣：“同学们，准备实战考核。”

后座传来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小林同学的笔记本摊在腿上，《乡村校舍快速评估手册》的页面被风吹得翻卷，露出半页手写备注：“安全课的终点，是让每个孩子都成为自己的守护者。”

山雾又漫上来了，却掩不住仪表盘上那个跳动的红点——那是下一个需要守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