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卡在半空的第三夜(1/2)

雨幕在挡风玻璃上织成灰蒙蒙的网,雨刷器来回摆动的声响像老式座钟的摆锤,一下下敲着陈默发胀的太阳穴。

第三夜的雨比前两夜更急,挖机前履带悬在断裂匝道边缘,下方二十米处,三辆被困的轿车像被踩扁的铁皮盒,车灯早已熄灭,只余几簇应急手电的光在雨里明灭。

苏晴烟把保温杯塞进陈默掌心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僵得握不住操作杆。

杯壁的温度透过磨破的手套渗进来,混着姜茶的辛辣味,让他想起矿坑小学那个烧着柴火的教室——当时阿翘妈妈也是这样,把热乎的红薯硬塞进他冻红的手里。

“陈工!”下方传来尖细的呼喊。

小石头扒着轿车天窗,雨水顺着他的塑料雨衣往下淌,怀里还抱着个用矿泉水瓶和铃铛做的“地震警报器”,“我刚数了,匝道裂缝又宽了两指!”

陈默俯身凑近车窗。

断裂处的水泥碎渣正簌簌往下掉,在车灯照亮的雨帘里像极了三年前坍塌事故里的粉尘。

他喉结动了动,后颈的旧疤突然痒起来——那是被钢筋划开的,当时他抱着昏迷的实习生往外跑,碎石砸在安全帽上,每一步都像踩在虚空中。

“苏晴烟,把相机给我。”他声音沙哑。

她没问为什么,直接递过防水相机。

取景框里,匝道钢筋暴露的截面泛着冷光,有些切口毛糙得反常。

陈默放大画面,瞳孔骤缩——钢筋直径明显小于设计标准,表面还带着未清理干净的锈斑。

“和当年那栋楼一样。”他低声说。

苏晴烟的手顿了顿,想起资料里那场事故的结论:“施工方违规使用再生钢筋”。

她的指尖轻轻覆上他搁在操作杆上的手背,那里还留着昨夜调整液压杆时被刮破的血痕。

雨声里突然传来引擎轰鸣。

两辆亮着警灯的suv碾过积水冲上坡,为首的男人下车时扯了扯西装下摆,雨水在他锃亮的皮鞋边溅起水花——是周志明。

“陈工,这情况超出你能力范围了。”周志明举着喇叭,声音被风雨撕成碎片,“市应急办已经调了大吨位吊车,你现在弃机撤离,还能……”

“吊车支腿需要硬化地面。”陈默摇下车窗,声音盖过雨声,“匝道主体结构已经失稳,你们的车再往前五米,整片都得塌。”他指了指周志明脚边开裂的路面,“不信你问问老秦。”

人群里挤进来个白发老头,雨披下露出地质锤的金属头。

老秦抹了把脸上的水,冲周志明晃了晃手里的裂缝测宽仪:“陈工说得对。这匝道用的是早该淘汰的悬臂式结构,钢筋强度连设计值的六成都不到——和当年他举报的那项目,用的是同批黑料。”

周志明的脸在雨里发白。

陈默看着他握紧又松开的拳头,突然想起事故后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站在废墟前,对着摄像机说“天灾不可抗”,而真正的施工日志,正躺在陈默挖机后车厢的铁皮箱里。

“小石头!”陈默探身冲下方喊,“把你的警报器给我!”

小男孩愣了愣,突然咧嘴笑,把用绳子拴着的“警报器”抛上来。

陈默接住时,铃铛还在叮咚作响——矿泉水瓶里装着半瓶细沙,瓶盖上插着根铅笔,沙面的波动能反映震动频率。

“苏晴烟,记时间。”他把警报器搁在操作台上,“每三分钟报一次沙面波纹变化。”又转向下方,“车里的人听着,我数到三,同时往车后扔重物——后备箱的工具箱、备胎,能扔的都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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