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备案制卡在哪个环节?(1/2)

陈默把备案表推过办公桌时,郑主任的茶杯正冒着热气。

县应急办的空调开得太足,他后颈还沾着上午修挖掘机时蹭的机油,此刻被冷风一激,凝成硬邦邦的壳。

“大梅是独臂焊工,小耗子才十二岁,老耿的修理铺连营业执照都是十年前的。”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但疏通九曲渠那天,他们比持证的快三倍。”

郑主任的钢笔尖悬在“施工人员”一栏,笔尖在“苏晴烟(摄影师)”的名字上顿了顿:“小陈啊,试点文件是省厅发的,我得按规矩来。”他把材料收进牛皮纸袋,封条压得平平整整,“三天,最多三天。”

陈默走出办公楼时,夕阳正把政府大院的瓷砖晒得发白。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是苏晴烟凌晨两点发来的消息:“查到了,民间技工九成没证。”配图是张聊天记录截图,群名“手艺人互助会”,最上面一条:“保险公司说非建制队伍算高危,拒保。”

第二天上午十点,手机在挖掘机工具箱里震动。

陈默蹲在液压泵旁调压力阀,油污顺着指缝渗进手套,接起电话时,郑主任的声音像浸了冷水:“上级追加要求,要职业资格证、工伤保险、特种设备培训记录。”

扳手“当啷”掉在地上。

陈默望着泵体上自己的倒影——眼尾细纹里还卡着铁屑,那是昨天拆链节时崩的。

他想起大梅焊枪下的火花,想起小耗子举着信号旗在泥里跑成一道灰影,想起老耿蹲在篝火边说“机器和人都得有个响儿”。

“他们有的,只有手。”他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纸张翻动声:“小陈,我明白。但……”

陈默挂断了。

挖掘机的柴油味突然变得呛人,他摘下手套,指腹蹭过掌心的老茧——那是在工地搬了三年钢筋磨出来的,比任何证书都厚。

当晚,苏晴烟的笔记本电脑亮了整夜。

她蜷在挖掘机改装的副驾上,屏幕蓝光映得眼尾发青。

陈默给她递热粥时,瞥见聊天框里全是“师父没证,传给我手艺”、“培训课要八千,够买半车焊条”、“上次救人摔断腿,老板说没合同不管”。

“我写了份报告,”她揉着后颈抬头,眼下乌青像被人打了一拳,“叫《看不见的建设者》,附了一百多个手艺人的签名。”她点开文档,最末一页是歪歪扭扭的指印,“他们说,能被看见就好。”

陈默没说话,摸出烟盒又放下——苏晴烟最烦他在她镜头前抽烟。

他盯着屏幕上“实践能力认定通道”几个字,喉结动了动:“投哪里?”

“省报、都市早报、几个大v……”她关了文档,声音轻得像叹息,“只有地方晚报回了,说可以登,但……别提‘基建侠’。”

月光透过改装窗照进来,落在她睫毛上。

陈默突然想起事故那天,他被埋在钢筋堆里,听见同事在头顶喊“救我”,声音也是这样轻。

“去留言小学。”他说。

苏晴烟抬头,眼里有光:“现在?”

“绕开审批。”他转身去发动挖掘机,引擎声轰响时,他听见她在后面翻相机包,金属配件碰撞的脆响,像某种暗号。

检查站的交警打着手电凑近时,陈默把县政府公函复印件递过去。

对方的手电光扫过“临时施工许可”几个字,又扫过车厢里的大梅——她正用独臂擦焊枪,袖口空荡荡的——扫过小耗子缩在工具箱后的脑袋,最后停在苏晴烟举着的摄像机上。

“用途?”

“修小学。”

交警没说话,在登记簿上写了些什么。

陈默瞥见他笔尖顿了顿,在“随行人员”栏画了道斜杠,又补了句“无资质”。

那晚他们在山脚宿营。大梅检查电焊机时突然骂了句:“奶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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