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铁臂归位那一响(1/2)

晨雾漫进修理铺时,大梅的焊枪最后发出一声轻吟,像琴弦松了最后一个颤音。

她摘下护目镜,独臂垂在身侧微微发抖,却笑得比头顶漏下的晨光还亮:“成了。”

陈默蹲在履带旁,戴着手套的指尖轻轻划过新焊的链节。

焊缝呈均匀的鱼鳞状,在初阳下泛着金属特有的冷光——大梅的手艺,到底把这截断过三次的老履带,焊成了比原厂更结实的筋骨。

“试试?”老耿叼着烟凑过来,废品站的大黄狗摇着尾巴蹭他裤脚。

他用脚尖踢了踢新换的液压泵,“你那铁疙瘩躺了小半个月,该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陈默没答话,却已经爬上了驾驶舱。

钥匙插进点火孔的瞬间,苏晴烟举起了相机——这是她跟拍半个月来,最想记录的画面:被雨锈侵蚀的仪表盘,被机油浸得发亮的操纵杆,还有那个总垂着眉眼的男人,此刻正挺直腰板,像骑士握住了久违的缰绳。

“嗡——”

发动机的轰鸣撕开晨雾。

陈默的拇指搭在液压杆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记得三天前拆开泵体时,金属碎屑在油底壳堆成小丘;记得苏晴烟举着放大镜核对每颗螺丝型号时,发梢扫过他手背的温度;记得大梅焊链节时说的“机器和人一样,伤过的地方,反而更经造”。

操纵杆下压的刹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钢铁臂缓缓抬起,带着经年累月的油泥,却比任何时候都稳。

它悬在半空停了两秒,像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在辨认方向,接着稳稳落下,铲斗底部精准磕在修理铺门前的青石板上——

“当!”

这声响比任何鞭炮都脆,震得房梁上的蛛网簌簌落。

大梅的独臂突然搭上苏晴烟肩膀,两人望着驾驶舱里那个背影,都红了眼眶。

老耿的烟掉在地上,小耗子举着录音笔冲过去,被大黄狗撞了个踉跄,却还在笑:“录到了!铁臂归位的响儿,比我爷爷敲的铜锣还亮堂!”

陈默握着操纵杆的手在抖。

他望着铲斗尖上沾的新泥,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积水倒灌的基坑里,他攥着断裂的钢筋,听着下方传来的闷响。

那时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里,藏着这样鲜活的希望。

“陈师傅!”

喊声从铺外传来。

郑主任穿着笔挺的蓝制服,踩着满地废铁走过来,公文包上还沾着晨露。

他的皮鞋在青石板上敲出急响,却在看见挖机竖起的铁臂时顿住了,喉结动了动:“这、这是修好了?”

陈默跳下车,工装裤膝盖处的泥块已经硬成壳。

他没说话,只是用袖子擦了擦铲斗上的泥。

“上次您给山民开的那条路,现在成了应急通道。”郑主任掏出手机,翻出张照片——盘山公路像条灰带子缠在山腰,几个穿红马甲的救援队员正往卡车上搬物资,“前儿暴雨,有辆运药的车卡在塌方区,要不是您修的路基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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