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谁说铁疙瘩不能暖人(1/2)

导航屏幕上冰冷的红色叉号,将国道彻底宣判了死刑。

陈默沉默地转动方向盘,巨大的挖掘机在狭窄的县道上完成一个笨拙而精准的掉头,履带碾过湿滑的泥地,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乡间的土路被暴雨冲刷得泥泞不堪,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玉米叶的清香。

正是在这片漫无边际的青纱帐里,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钻进了驾驶舱。

陈默踩下刹车,红色巨兽缓缓停稳。

他推开车门,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田埂上,一个皮肤黝黑、皱纹深陷的老农瘫跪在一台熄火的旋耕机旁,浑浊的泪水混着雨水和泥土,从他饱经风霜的脸上淌下。

他手里死死攥着一截断裂的金属杆,嘴里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完了……种不上秋播,全家明年就得喝西北风……完了……”

陈默走上前,目光落在老人手中的传动轴断口上。

那截面参差不齐,隐约可见杂质和气孔,是典型的劣质钢材在长期高强度扭矩下产生的疲劳断裂。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回到挖掘机旁,打开侧面的工具箱。

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工具,从扳手到卡尺,应有尽有,更有一小截备用的高强度无缝钢管,那是他上次改装液压臂时剩下的边角料。

他蹲下身,用卡尺精确测量了断裂传动轴的内外径,又比了比那段钢管的尺寸,心中迅速盘算着加工方案。

他冲着还在失神的老人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能改。”

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劈醒了绝望的老农。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陈默没有多余的解释,行动就是最好的语言。

他将便携式逆变焊机从工具箱里拖出来,熟练地接上挖掘机自带的供电系统。

挖掘机的柴油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为焊机提供了稳定而强大的电流。

火花四溅,刺眼的光芒在阴沉的天色下亮起。

他先用角磨机将断口打磨平整,然后把那截备用钢管切割、打磨,精确地加工成一个加强套筒。

这不只是简单的焊接,他甚至重新设计了受力结构,在套筒内壁用焊条堆焊出几条加强筋,以分散传动时的扭矩,彻底杜绝了再次断裂的可能。

田里的动静很快引来了人。

一个穿着碎花衬衫的女人,是老农的儿媳春妮,她听闻消息急匆匆地从村里赶来。

看到陈默满头大汗地在火花中忙碌,她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默默地撑开一把大遮阳伞,为他挡住头顶偶尔洒落的零星雨丝。

随后,她又从篮子里拿出一个搪瓷缸,里面是刚从井里镇过的绿豆汤,清冽的凉气丝丝缕绕。

村里的农机户老耿也被惊动了。

他是个热心肠,看到陈默这手绝活,当即掏出手机,在“农机互助微信群”里开了个现场直播。

镜头对准陈默那双稳如磐石的手,老耿压低声音解说着:“都看看,都学学!这才是真本事!城里来的师傅,没要一分钱,给老王家救命呢!”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附近十几个开着拖拉机、收割机的庄稼汉,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骑着摩托车、电瓶车赶来围观学习,将小小的田埂围得水泄不通。

三个小时后,随着最后一道焊缝冷却,陈默敲掉焊渣,露出了银白色、鱼鳞般整齐的焊纹。

他将修复好的传动轴重新安装回去,加注润滑油,然后冲老农示意。

老农颤抖着手打着了火,旋耕机发出一阵欢快的轰鸣,深埋在泥土里的犁刀再次有力地翻滚起来。

“动了!动了!”老农激动得老泪纵横,转身一把抱住陈默的大腿,就要往下跪。

陈默眼疾手快,轻轻将他扶住,拍了拍他满是泥浆的肩膀:“活儿好了就行。”

临走时,春妮硬是塞过来一个布袋,里面是刚磨的新鲜玉米面,沉甸甸的,带着粮食特有的温润香气。

陈默本想推辞,但看到她和老农那不容拒绝的眼神,便没再多说,接过来,随手放进了驾驶室的储物格里。

这一切,都被苏晴烟的镜头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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