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青阳村内起纷争 疫区深处见仁心（1/2）

陈羽被困延昌县城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便传回了青阳村，连同带回来的，还有那令人闻之色变的“瘟疫”二字。

一时间，刚刚因砖窑成功、生活略有起色而带来的喜悦与希望，被一股巨大的恐慌与不安所取代。村民们聚在村中心的祠堂前，议论纷纷，脸上写满了恐惧与茫然。瘟疫，对于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户人来说，是比旱魃洪魔更加可怕的存在，是能悄无声息夺走整村人性命的无常！

“瘟疫！老天爷啊！县城里闹瘟疫了！”

“陈大郎还在城里？这可如何是好？”

“听说进去了就出不来了！会不会……会不会传到我们这里来？”

“咱们村前些日子还有人去镇上、县里走动呢！这可怎么办啊！”

人心惶惶，流言四起，一种末日将至的压抑气氛笼罩了整个村庄。

就在这混乱关头，村长陈永贵拄着拐杖，在陈川的搀扶下，快步走到了祠堂前的高台阶上。老人家虽然脸上也带着凝重，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用力顿了顿拐杖，发出“咚咚”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都静一静！慌什么！”陈永贵的声音洪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天塌不下来！羽哥儿虽然被困在城里，但他心系咱们村！他已经让老四带回了防备瘟疫的法子！”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陈川身上。陈川立刻上前，将陈羽的叮嘱，原原本本，高声清晰地说了出来：“大哥说了！第一，立刻紧闭村口，安排人手轮流值守，非本村人员，一律不得入村！第二，去镇上或县里买生石灰，买不到就自己想办法烧些草木灰也行，每日撒在村子周围，特别是水井、垃圾堆附近！第三，从今天起，所有人家的饮水，必须烧开了才能喝！绝不能再喝生水！第四，让略懂药理的苏娘子（苏晚晴）和梁……（他卡顿了一下，意识到梁雨烟还不认识）想想办法，配些清热解毒的草药，比如金银花、板蓝根之类的，熬成大锅汤，每家每户每日领取饮用！还有，多用艾草熏屋子！”

陈川条理分明地将防疫措施说出，这些都是陈羽结合现代卫生观念和古代实际情况总结出的、最具有可操作性的方法。许多村民听了，觉得有理，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开始交头接耳，商议着如何执行。

然而，总有那么一些人，习惯于用最恶意的眼光去揣测他人。

就在众人准备分头行动之际，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村长，诸位叔伯兄弟，老四，”只见陈识慢悠悠地从人群后方踱了出来，脸上带着惯有的那种虚伪和怀疑的神色，“你们就这么相信老大的法子？他人在县城，隔着几十里地，随口几句话，你们就当真了？我看啊，未必是什么瘟疫！说不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作祟！至于老大说的这些……哼，我看他是不是借口瘟疫，想独吞了这次去县城卖砖卖煤的银钱，才编出这番话来糊弄大家？”

他这番话极其恶毒，不仅质疑陈羽的用心，更将疫情轻描淡写地归咎于“不干净的东西”，试图混淆视听，动摇人心。

果然，一些本就心存疑虑，或者与陈识家走得近、对陈羽迅速崛起心存嫉妒的人，立刻出声附和：

“识哥儿说得有道理！哪那么巧就瘟疫了？”

“就是！陈大郎现在能耐大了，谁知道他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

“我看就是不想分钱！说得那么吓人！”

“什么生石灰、烧开水，麻烦死了！我看就是瞎折腾！”

陈川一听，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他猛地转过身，怒视着陈识，拳头攥得咯咯作响：“陈识！你放屁！你什么意思？我大哥是什么样的人，大家有目共睹！他为了村里忙前忙后，弄蜂窝煤，建砖窑，哪一样不是为了大家能过上好日子？他要是贪钱，当初何必把蜂窝煤的利让出来？何必带着大家一起干？我看你就是眼红！就是见不得大哥好！见不得我们几家日子好过！”

陈川平日里虽然滑头，但对大哥陈羽是真心敬服维护，此刻见陈识如此污蔑，气得眼睛都红了，若不是陈永贵在一旁拉着，几乎要冲上去动手。

陈识被陈川当众怒斥，脸上也有些挂不住，色厉内荏地道：“老四！你怎么跟你二哥说话呢！我……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万一他判断错了，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还耽误了农时？”

“判断错了？”陈川冷笑，“县城许进不许出是假的？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军爷亲口说的时疫是假的？二哥，你安的什么心？非要等瘟疫传到村里，死了人，你才甘心吗？！”

陈川的质问掷地有声，让那些附和陈识的人一时语塞。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陈永贵看着台下纷乱的场面，心中又气又急。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拐杖重重砸在台阶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都给我住口！”老村长须发皆张，怒目圆睁，平日里和蔼的面容此刻充满了威严，“陈识！你给老子闭嘴！羽哥儿是什么人，我陈永贵心里有杆秤！全村老少心里也有杆秤！轮不到你在这里搬弄是非，蛊惑人心！”

他目光如电，扫过那些附和者，厉声道：“还有你们！脑子被驴踢了？县城封城是假的？军令是儿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羽哥儿远在县城，自身难保，还惦记着给我们传回防疫的法子，这是何等的情义与担当！你们倒好，在这里怀疑他贪那几两碎银？我呸！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老村长积威已久，此刻盛怒之下，更是气势迫人。陈识被骂得脸色煞白，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那些附和者也个个噤若寒蝉，低下了头。

陈永贵不再理会他们，目光转向大多数面露惭色和期待的村民，斩钉截铁地下令：“都听好了！从现在起，全村按羽哥儿说的办！陈石！你带一队人，立刻封闭村口，日夜值守！陈川！你带几个人，想办法去搞生石灰，越多越好！其他各家各户，立刻回去，检查水缸，以后喝水必须烧开！妇人们，去采集艾草，多多益善！苏娘子，配药汤的事，就麻烦你了！谁敢阳奉阴违，偷奸耍滑，别怪我陈永贵按村规族法处置！”

“是！村长！”陈石、陈川等人轰然应诺，立刻行动起来。大多数村民也纷纷响应，回家准备。一场围绕着防疫的纷争，在陈永贵的强力弹压下，暂时平息。但陈识眼中那抹不甘与怨毒，却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