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北疆再请开边市 新居落成暗流涌(2/2)

这与村东头那愈发显得破败、阴沉的老宅,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老宅院内,陈青山和王二梅躲在堂屋里,连门都不敢出。听着远处传来的喧天锣鼓和欢声笑语,老两口脸色灰败,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悔恨、嫉妒、不甘交织在一起。

“早知道……早知道老大有这出息……”王二梅捶打着胸口,哭丧着脸,“当初要是对他好点,如今我们也能住上那大瓦房,吃香喝辣了!”

陈青山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更加晦暗,闷声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都是你这婆娘,当初非要偏心老二……”

他们将责任互相推诿,却都刻意忽略了自身当年的刻薄与无情。

而在另一间更加阴暗的屋子里,陈识面沉如水,听着外面的热闹,只觉得那每一声锣鼓都像敲在他的心上,那每一阵欢笑都像针一样扎着他的耳朵。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才勉强压下冲出去砸了那场子的冲动。

“忍……必须忍……”他咬牙切齿地低语,“现在出去,就是自取其辱!”

他的儿子陈进安,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身后。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脸上早已没了孩童的纯真,那双酷似陈识的眼睛里,闪烁着与其年龄不符的阴沉与算计。

“爹,生气无用。”陈进安的声音带着一种冷冰冰的平静,“大伯如今风头正盛,连县令都要给他几分颜面。我们此时与他硬碰,无异于以卵击石。”

陈识猛地回头,看着儿子:“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风光,我们在这破屋里烂掉?”

陈进安嘴角勾起一丝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阴冷笑意:“风光?爬得高,才摔得重。大伯他们如今是独立门户了,跟我们只有那点微薄的血缘关系,族谱上都已分得清清楚楚。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拿他们没办法……”

他凑近陈识,压低声音,如同吐信的毒蛇:“大伯家业渐大,砖窑、蜂窝煤,还有这新房子……可都是肥肉啊。他们如今尚无男丁顶立门户(指陈沐陈泽尚小),若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这家产,按照族规和律法,我们作为血缘最近的亲族,是不是也有份?就算不能全得,分一杯羹总是可以的吧?”

陈识闻言,瞳孔猛地一缩,骇然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埋头读书的儿子,心思竟如此阴狠!谋夺家产,甚至隐含害人之意!

“你……你胡说什么!”陈识下意识地低喝道,心脏却砰砰直跳。

陈进安直起身,恢复了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样,淡淡道:“爹,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提醒您,凡事需从长计议,耐心等待时机。时日不到,一切皆是空谈。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隐忍,是读书(他指自己考取功名),是……等待。”

陈识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但随即,那股被压抑的妒恨与贪婪,却又如同野草般,在儿子这番话的浇灌下,疯狂地滋生起来。

是啊,分家了又如何?独立门户了又如何?只要血脉还在,只要他们出了“意外”……陈识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新房这边的宴席正酣,陈羽端着酒杯,与前来道贺的村长陈永贵、族老以及相熟的村民把酒言欢,脸上带着笑,眼神却在不经意间扫过老宅的方向。

他清楚地知道,与老宅的羁绊并非一纸分家文书就能彻底斩断。那家人的自私与狠毒,他早已领教。今日的风光,必然更加刺痛他们的神经。陈识父子,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羽心中默念,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目光愈发坚定而深邃,“只要他们敢伸手,就要做好被剁掉爪子的准备!”

阳光洒在崭新的红砖小楼上,温暖而明亮。宴席的欢声笑语在春风中传得很远。然而,在这片祥和与喜庆之下,源自老宅的阴冷算计,如同潜藏在暗处的毒蛇,已然悄然昂起了头,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机。青阳村的安宁,或许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