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青阳纷争暂平息 县城防疫定良策(1/2)
瘟疫,如同无形的恶魔,并不会因人心的向背而改变其肆虐的脚步。尽管陈羽提前将防疫之法传回了青阳村及周边村落,但延昌县城的疫情仍在不断加重,并不可避免地向着周边的乡镇、村落扩散开去。
恐慌如同瘟疫的帮凶,在乡野间蔓延。一些临近县城、或是与县城往来密切的村镇,开始陆续出现类似的症状——突发的高热、上吐下泻、肌肉痉挛,往往数日之间,一个健壮的成年人便能被折磨得形销骨立,甚至撒手人寰。哭嚎声、悲泣声取代了往日的鸡鸣犬吠,死亡的阴影笼罩四野。
然而,在这片哀鸿之中,青阳村及其附近的下柳村、申北村等几个听从了陈羽建议、早早采取了封闭和防疫措施的村落,却如同惊涛骇浪中几座顽强的礁石,损失被降到了最低。
村口被严格把守,生石灰撒遍了村周角落,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喝的都是烧开的水,预防的草药汤每日按时分发,艾草的清苦气息在空气中久久不散。虽然并非绝对安全,偶有体弱者或因前期接触而感染的病例出现,但都得到了及时的隔离和处理,并未形成大规模的爆发。
事实胜于雄辩。当周边村落哀声遍野、十室九空(形容损失惨重)的惨状不断传来时,青阳村里那些曾经质疑、甚至附和过陈识的村民,彻底没了声音。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后悔与后怕。他们亲眼看到,那些严格按照陈羽法子行事的邻里,虽然也担惊受怕,但一家人终究是整整齐齐,保住了性命。而他们自己,或因心存侥幸,或因听信谗言,行动迟缓或干脆阳奉阴违,此刻家中往往已有亲人病倒,甚至……已然离世。
巨大的损失和鲜明的对比,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们心头发慌,脸上无光。而这份恐慌与悔恨,很快便转化为一股无处发泄的怨气,这股怨气,自然而然地指向了最初煽动他们、质疑陈羽的陈识!
“陈识!都是你!要不是你胡说八道,我爹怎么会不肯喝那药汤!怎么会……”
“我家的水缸……就没怎么烧过水啊!我娃他娘……呜呜……”
“陈识!你赔我家的损失!你赔我儿子命来!”
愤怒的村民,其中不乏一些家中出现了感染的村民,自发地聚集起来,浩浩荡荡地涌向了老宅,将一腔悲愤尽数倾泻在陈识头上。他们围在老宅院外,哭喊声、斥骂声不绝于耳。
此时的陈识,早已是焦头烂额,惶惶如丧家之犬。他自己家中也未能幸免,那个他为了贪图官府赏钱而新娶的、模样清秀的女子,以及他们年幼的小女儿,都已出现了明显的发热呕吐症状,躺在冰冷的炕上呻吟。连他那向来精明势利的正妻王氏,此刻也感觉头晕乏力,疑似感染。家中药石罔效,一片愁云惨雾。
面对门外汹涌的人群和刺耳的指责,陈识又惊又怒,更多的是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狼狈与恐慌。他缩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叫骂,脸色惨白,冷汗直流。他知道,此刻若是出去,恐怕会被愤怒的村民生吞活剥了!
情急之下,他那阴暗的心思再次活跃起来。他不能独自承受这份怒火!必须找一个替罪羊,将祸水引开!
他隔着门缝,对着外面激动的人群嘶喊道:“你们怪我?凭什么怪我!要怪就怪陈羽!要不是他招惹了不干不净的人回来,我们村怎么会遭此横祸!”
他这话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了一瓢冷水,让门外的人群瞬间一静。
陈识见有效,更加卖力地煽风点火,声音尖利:“你们想想!那薄淑萍是什么人?十里八乡有名的克夫寡妇!谁沾上谁倒霉!还有那个苏晚晴,官宦小姐?我呸!那是罪臣之女!全家都被砍了头,身上带着血海深仇,是天大的灾星!就是她们!一定是她们把晦气和瘟疫带到了我们青阳村!你们不去找她们,来找我做什么?!”
他这番颠倒黑白、恶毒至极的言论,精准地抓住了部分愚昧村民在恐惧下的心理。他们将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天灾人祸,往往归结于某种“不祥”之人或物。薄淑萍的“克夫”之名,苏晚晴的“罪臣之女”身份,在此刻成了最好的攻击靶子。
果然,一些本就失去理智、急需发泄口的村民,被陈识成功蛊惑,情绪再次被点燃:
“对!说得对!一定是那两个扫把星!”
“克夫的女人,还有那灾星!不能留他们在村里!”
“去找她们!把她们赶出去!”
混乱的人群调转了方向,如同被激怒的蜂群,浩浩荡荡地朝着村西头陈羽家的小院杀去。叫嚷声、哭骂声汇聚成一股危险的洪流。
然而,这股洪流尚未抵达目的地,便被另一群人牢牢地挡住了去路。
村长陈永贵须发怒张,手持象征着族权的桃木杖,在一众族老以及陈石、陈川等青壮年的簇拥下,如同磐石般屹立在小院外的路口。老村长看着眼前这群被煽动得失去理智的乡民,痛心疾首,更多的则是滔天的怒火!
“都给我站住!”陈永贵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你们这群混账东西!是非不分,忠奸不辨!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被人当枪使,来这里闹事!嫌死的人不够多是吗?!”
他手中的桃木杖重重顿地,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为首的几个闹事者:“陈老六!你家婆娘感染,是你自己抠搜,不肯花钱买石灰,还偷偷去隔壁村走亲戚!怪得了谁?张老蔫!你儿子没了,是你自己不信羽哥儿的话,连口水都懒得烧!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他一一指斥,将那些闹事者自家的短处揭露无遗,说得他们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最后,陈永贵目光扫过所有人,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告诉你们!薄氏、苏氏,既入我陈家门,便是我青阳村的人!她们的过往,轮不到你们来置喙!羽哥儿远在险地,还心系乡梓,传回救命良方,保住了我们大多数人的性命!你们不知感恩,反而听信小人谗言,欲加害他的家眷?天理何在!良心何存!”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宣誓般吼道:“今日,我把话放在这里!谁再敢往前一步,为难羽哥儿家眷,那就是与我陈永贵为敌,与青阳村陈氏宗族为敌!就别怪我们这把老骨头,执行族规,将尔等闹事之人,一律逐出族谱,赶出青阳村!永生不得回归!”
逐出族谱!赶出村庄!
在这个宗法大于天的时代,这几乎是仅次于死刑的最严厉惩罚!意味着将被连根拔起,失去祖宗庇佑,成为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死后都不能入祖坟!
这番重若千钧的警告,如同冷水浇头,瞬间浇灭了大多数闹事者心中的邪火。他们看着老村长那决绝的面容,看着周围族老和陈石等人怒目而视、摩拳擦掌的样子,终于感到了恐惧。没有人敢承担被宗族抛弃的后果。
人群骚动了一阵,最终在陈永贵等人冰冷的目光逼视下,如同退潮般,悻悻然地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几声不甘的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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