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宅院深处藏奸计 雪霁天晴谋新居(1/2)
肆虐了近半月的大雪,终于在腊月二十五这天,显出了疲态。雪花从铺天盖地的鹅毛,渐渐变成了稀稀落落的雪沫,最终,在那铅灰色云层的缝隙里,竟透出了一丝久违的、苍白无力的日光。
雪虽渐止,但严寒依旧,整个青阳村乃至延昌县,都仿佛被冻在了这巨大的冰雪琥珀之中。村中积存的雪深及腰,屋檐下挂满了粗长的冰棱,行走极为艰难。大多数村民都遵照村长的告诫,若非必要,都蜷缩在烧着蜂窝煤的屋内,靠着之前囤积的粮食和这珍贵的暖意,苦苦支撑,等待着冰雪消融的那一天。
然而,在这片表面的沉寂之下,人心的暗流却从未停止涌动。
老宅,那间比陈羽家更加破旧、寒意更甚的堂屋里,陈识裹着一件打了补丁的旧棉袄,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焦躁地在地上踱来踱去。蜂窝煤的暖意与他家无缘,父母将那点微薄的养老钱和之前从陈羽那里“买断”妹妹得来的银钱看得死死的,除了保证陈进安在县学的用度和他们自己的基本嚼用,根本舍不得多花一个子儿在取暖上。屋内寒气刺骨,呵气成霜,与村西头那暖意融融的小院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想到陈羽如今在村里的风光,想到那些泥腿子村民提起“陈顾问”时那发自内心的尊敬和感激,再想到自己几次三番在陈羽面前吃瘪受辱,陈识就觉得心口像堵了一团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凭什么?那个曾经疯癫、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大哥,如今却能混得风生水起,而自己这个堂堂童生,却要在这破屋里受冻挨饿?
他烦躁地推开自己那间更加阴冷潮湿的房门,只见儿子陈进安正裹着家里唯一一床厚实些的棉被,靠在炕头,就着窗外微弱的天光,捧着一本《论语》装模作样,眉头却紧锁着,显然心思并不在书上。
“进安!”陈识没好气地开口,声音因寒冷和怨气而有些尖锐,“别看了!帮爹想个法子,这次一定要治治那陈羽!不能再让他这么得意下去了!”
陈进安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他年岁不大,但在县学里浸淫久了,又受陈识影响,眉眼间也带上了几分与他年龄不符的算计和凉薄。他放下书,拢了拢被子,撇嘴道:“爹,你为啥非要跟大伯过不去啊?本来有大伯的蜂窝煤,咱们家也能跟着沾光,吃香喝辣不好吗?现在倒好,弄得跟仇人似的,一点好处捞不着,还得在这挨冻。”
他这话,半是抱怨,半是现实。他虽瞧不起大伯那“匠气”,但也清楚认识到蜂窝煤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好处。如今因为父母的贪婪和父亲的狭隘,自家被彻底排除在外,他心里也是有些怨言的。
陈识被儿子这话戳到了痛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呵斥道:“你懂什么!他那是不义之财!是走了狗屎运!你爹我寒窗苦读,才是正途!他现在得意,不过是小人得志!再说了,不把他压下去,你明年的束修,还有你去州府考试的盘缠,从哪里来?指望你爷爷奶奶手里抠搜那点钱?你没见你二娘(他新娶的那个女子)如今也怀上了,往后用钱的地方更多!”
提到钱,陈进安不说话了。他深知读书的花销巨大,家里如今这光景,确实艰难。他沉默了片刻,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道:“法子嘛……倒也不是没有。只是爹,这大雪封门的,什么法子也不好用啊。村里人都窝在家里,大伯那边人也多,现在去触霉头,不是自找没趣吗?还是等雪化了,开了春再说吧。要过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虽然年纪小,但比陈识更能审时度势。眼下这光景,去招惹如日中天、且对老宅防备极深的大伯,绝非明智之举。
陈识虽然不甘,但也知道儿子说得有道理。他阴着脸,凑近儿子,爷俩在冰冷的房间里,头碰着头,声音压得极低,开始嘀嘀咕咕地商议起来,那阴暗的算计,与窗外那逐渐透亮的雪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像两条潜伏在冻土下的毒蛇,等待着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时机,再伺机发出致命一击。
……
与此同时,村西头陈羽家的小院,却是另一番景象。
虽然同样被大雪围困,但院内屋中暖意融融。主屋的炕烧得热乎乎的,陈羽、陈石、陈川三兄弟正围坐在炕桌旁,桌上摊着几张糙纸,上面用炭笔画着些简易的图形。
陈羽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虽然屋内比老宅暖和太多,但毕竟是土木结构,密封性差,依旧能感到丝丝寒意从门窗缝隙钻进来。他望着窗外那银装素裹却死寂一片的世界,心中盘算的却是雪化之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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