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永昼之潮,天下溺(1/2)

星宿海眼开启的那一夜,北荒极昼之地亮起了第二颗太阳。

幽蓝光柱自冰盖喷薄,直贯天穹,将原本不落的白灼日轮映得黯然失色。光柱四周,狂风卷着碎冰与暖雨齐飞,仿佛四季在同一瞬间诞生、凋零、再重生。人们惊恐地称之为——永昼之潮。

一、极昼之潮

冰原边缘,残存的牧人看见潮头推着蓝火,一浪接一浪碾来。浪里裹着巨大的冻鲸、古舰残骸、以及无数早已灭绝的深海生物,它们却在潮水里重新摆尾,像被某种力量从时间深处唤醒。

天下溺...老牧人跪地,用冻裂的手指划向苍穹,预言是真的。

同样的异象,也出现在云渊潮城与归墟霜影渡。三处海眼遥相呼应,浪墙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推进,所过之处,河川倒灌、山陵崩塌,版图被重新雕刻。九州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明白:所谓得三眼者天下,并非喻指王权,而是握住了将天下沉入深渊的钥匙。

二、潮灵

极昼之潮深处,一袭银甲立于浪巅。面甲下,一双眸子映出两轮蓝日——那是被天霜终卷重塑过的瞳孔,可透视水脉、驾驭寒暖。她或它,被后世称作,亦有人唤其,却无人敢确认。

因为不再呼吸,不再流血,心脏处嵌着半枚虎符,另半枚则与谢无咎掌中的印玺、夜帝怀里的残旗彼此共鸣,发出叮——叮——的金属心跳。每一次心跳,都令三大海眼水位暴涨十丈。

沈霜。谢无咎踏浪而来,紫蟒袍角被咸风撕扯,声音却依旧温润,你还要闹到何时?天下已溺,可以收手了。

潮灵侧首,似在辨认,又似在遗忘。下一瞬,她抬手,浪墙呼啸而起,化作万柄冰刃,直扑谢无咎。夜帝自另一侧破浪而出,残旗扬起,旗面云纹化作实质,缠向冰刃,竟替谢无咎挡下杀招。

她已非她。夜帝嘶哑开口,天霜终卷吞噬了宿主,只留下驱潮的意志。

谢无咎目色一沉,忽然并指如刀,划向自己左腕。鲜血飞洒,落在印玺之上,虎符受激,蓝芒暴涨。他要以血为锁,重新驾驭兵阵。

我以帝师之血,命你——停潮!

然而回应他的,是更加狂暴的浪涌。潮灵抬手,五指虚握,三大海眼同时喷出逆龙卷,水柱裹着蓝火在空中交织,化作一张覆盖九州的水幕天穹。日光被折射成幽蓝,世界仿佛沉入海底。

三、沉日

水幕之下,山河开始沉没。

帝京:太岁山地基被水脉掏空,万丈宫墙轰然倾塌,琉璃瓦在水面漂浮,像一片片被折断的鳞。

云渊:铁柱腐断,潮城巨楼逐一沉没,万民逃向高山,却见山顶早被浪墙包围。

北荒:霜影渡海水倒灌,桃林被咸潮杀死,绿洲重新变成沼泽。

世人终于明白:所谓天下溺,并非比喻,而是指日之内,九州将化为一片内海,所有生灵、权谋、爱恨、王图,皆成水下尘埃。

四、孤舟

极昼之潮第七日,水天一线处,忽现一叶孤舟。舟首立一少年,披雪色短甲,眉目与沈霁有七分相似,却多了一道横贯左颊的旧疤。他手执残旗,旗上字被水浸得发白,却仍猎猎作响。

沈霁!谢无咎回头,眼底第一次露出惊愕,你...未死?

少年抬眸,声音被海风吹得沙哑:死了,又被潮水复活。如今,我来收回姐姐留下的最后遗物。

他抬手,残旗指向潮灵心脏——那半枚虎符。

天霜终卷缺,只有沈氏血脉可补齐。二位不是沈氏,却妄图掌潮,只会加速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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