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风雪夜行人(1/2)
风雪中,北境的夜来得格外早。
漫天飞雪如刀,割裂着天幕,也割裂着人心。霜雪关外,三十里雪原,一支黑甲骑兵悄然行进,马蹄裹布,无声无息,仿佛幽灵般穿梭在夜色中。
为首之人,身披玄狐大氅,面容隐于风雪帽下,只露出一双冷冽如刀的眼睛。他名唤沈孤舟,昔日龙风王朝镇北将军,三年前因“谋逆”之罪被流放北荒,如今却带着一支神秘骑兵,悄然南下。
“将军,前方十里便是霜雪关。”副将低声禀报,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这沉睡的雪原。
沈孤舟未语,只是抬手,示意全军止步。他翻身下马,踏雪而行,走到一处雪丘之上,俯瞰那座巍峨关隘。关墙之上,风灯摇曳,守军稀稀落落,显然未料到此夜会有人敢闯这“死关”。
“霜雪关……”他低声喃喃,声音被风雪吞没,“三年前,我从此门被逐出中原,今日,我要从此门,踏回江山。”
他回头,望向身后那支沉默的骑兵。这些人,不是朝廷的兵,不是藩镇的将,而是他从北荒雪原中带出来的“雪鬼”——一群被流放者、亡命徒、叛将之后,却在苦寒之地活成了狼。
“传令下去,三更动手,五更破关。”沈孤舟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不留活口,不放烽火。”
“是!”副将低声领命,转身离去。
沈孤舟再次望向霜雪关,眼中浮现出一道倩影——那是三年前,他在关前被押走时,最后一眼看到的女子。她站在城楼之上,身披白狐裘,眼中无泪,却胜似万箭穿心。
“沈孤舟,你若不死,我便等你回来。”
她姓风,名雪衣,霜雪关守将之女,亦是当今摄政王风无痕的义妹。三年前,她未能救他;三年后,她是否还会站在关楼之上,等他归来?
沈孤舟闭上眼,风雪扑面,却吹不灭他心中的火。
“风无痕……”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咀嚼着血与铁,“你夺我兵权,陷我于罪,逼我入荒,今日,我回来了。”
“你要这江山,我便先取你这第一道门。”
他转身,黑氅猎猎,如雪夜中的修罗。
“传令——”
“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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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雪关血夜·风刃初鸣
一更鼓罢,霜雪关下,风如怒虎。
沈孤舟立于雪丘之脊,左手负后,右手按剑。那剑名“孤舟”,长三尺七寸,重七斤十三两,剑脊刻“风割”二字,乃北荒万载寒铁所铸,吹毛断发,凝霜成刃。三年前流放之际,他被锁琵琶骨,此剑仍贴身相随——朝廷怕他,却更怕这口剑落入旁人手中。
此刻,剑未出鞘,杀意已漫过雪原。
“将军,雪鬼十二队尽数潜至关下,只待令下。”副将“鬼面”裴烈低声禀报。其人原为龙风王朝鹰扬卫都统,因拒杀降卒被流放,脸上被刺“叛”字,后以刀剜之,疤痕纵横如恶鬼,故号“鬼面”。
沈孤舟微微颔首,目光却越过城关,投向更南的天穹。那里,墨云翻涌,隐有紫电,如龙蛇腾挪——此乃“玄渊”之气,唯王朝钦天监可窥。三年前,钦天监正史公明曾夜观星象,言“北将有逆星犯阙,龙风之分野当裂”,遂有他被捕之夜。
“史公明……”沈孤舟心底默念,“你借天象杀我,可曾算到我真的会回来?”
他抬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片片雪花落指,竟不融化,反被一股暗青之气托起,凝成一枚六角冰晶,晶莹剔透,内里有血丝游动,如活物。
此乃“寒渊劫”第一重——凝霜。
北荒有古诀,名《寒渊劫》,共分七重,传说为上古“霜神”遗篇。流放第一年,沈孤舟于冰瀑之下拾得残卷,以血为祭,以魂为锁,三年间练至第三重“雪藏”。一旦运功,周身窍穴可封,气血降至冰点,六识却反增数倍,雪落十丈,蚊蝇难逃。
“传令。”他曲指一弹,冰晶碎成青雾,没入夜色。
“十二队分四象: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青龙队随我破西门;白虎队由裴烈率领,绕东翼,焚粮草;朱雀队射火箭,乱其旗号;玄武队掘雪道,断吊桥铁索。五更之前,霜雪关——鸡犬不留。”
“诺!”裴烈领命,却未立即退下,迟疑片刻,低声道,“将军,关内尚有……风姑娘。”
风雪忽紧,吹得玄狐大氅猎猎作响。沈孤舟背对众军,无人得见他的神情。良久,他淡淡开口:“两军阵前,无父女,无兄妹,更无……旧人。”
“若她阻我,便是我剑下之鬼。”
裴烈心头一震,抱拳退下。雪原上,黑甲骑兵如墨汁渗入宣纸,瞬息消散,只余点点凹坑,顷刻又被风雪抹平。
……
霜雪关内,西门箭楼。
风雪衣手执风灯,立于女墙之后。她一袭银狐裘,鬓边别着一枚小小冰刃,乃及笄之日沈孤舟所赠,削冰如脂。灯焰摇曳,映得她眸子深浅不定,像两口古井,映着天边的紫电。
“小姐,回府吧。外头太冷。”老仆风阿九佝偻着背,声音沙哑。他自幼看风雪衣长大,深知她脾性——看似柔静,实则性烈如火,一旦认定,十头雪犼也拉不回。
“阿九,你听见了吗?”风雪衣忽问。
老仆一愣,竖起耳朵。除了风声,唯有旗幡猎猎,铁马叮咚。
“是雪鬼。”她轻声道,“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关下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似冰层断裂。风雪衣眸光骤凝,抬手将风灯抛下城头。灯火坠空,照见雪地上数道黑影,如猎豹伏行,手中弯刀反扣,刀背以墨布缠裹,不映光。
“敌——”
“袭”字尚未出口,一支弩箭破空而至,精准贯入老仆咽喉。血珠溅在风灯残焰上,“嗤”地化作血雾。风雪衣反手拔鬓边冰刃,寒光一闪,斩断弩杆,同时足尖一点,身形如鹤掠起,自箭楼翻落,银狐裘在空中展开,像一朵骤放的雪莲花。
“放箭!”她清叱一声,声传关隘。
值夜兵卒方才惊觉,铜锣急鸣。然而下一瞬,关墙内侧忽起大火,赤焰冲天,正是白虎队裴烈率人潜入,以火油弹掷向粮草垛。北风呼号,火借风势,顷刻映红半边天,雪片落下,半空即化,如血雨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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