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十万心跳,青铜为棺(1/2)

一 第一万跳

咚——

第二声心跳比第一声快了半拍,像有人在幽暗里疾走两步,鞋底踏血。

青铜城腹地,无顶穹庐高三十丈,四壁嵌灯——灯是一颗颗被挖出却未死透的心,外覆薄薄铜壳,以金丝系壁。每一次符纹闪烁,金线便收紧一次,心室受挤,血溅内壁,声由此而来。

沈孤舟立在穹庐入口,鬼手垂落,五指漆黑指甲无风自鸣。风无痕并肩,龙风剑横于肘后,剑脊赤芒被铜壁反照,映得两人像自血池走出。

一万。风无痕低声数,天工谱翻一页,便是一万。

沈孤舟抬眼,穹庐中央高台悬一册冰书——正是地面所见天工谱真身。书页每翻一次,金线齐颤,百盏同缩,血雾腾起凝成符,符升穹顶,便成青铜城新的壁纹。

页面空白处,一行朱砂字缓缓浮出:

「第一万跳·雪藏旧名,鬼手执新灯。」

字迹成,血符骤沉,化作一缕赤丝直射沈孤舟。鬼手五指曲张,握住赤丝,丝入手背竖瞳,瞳内血浪翻涌,却被他以寒渊劫第五重硬生生压成一粒朱丸。

灯,不是给我。沈孤舟曲指,将朱丸弹回穹顶,是给巫月。

朱丸破壁而出,沿狭长铜管疾射,直没入黑暗深处。片刻后,遥远地底传来女子低笑,笑如万人同哭:

多谢赠灯。

二 灯奴与骨笛

穹庐四壁,除心灯外,尚有环形长阶,阶上跪满——皆为鬼方所俘的龙风边民,年十五至五十不等,被铜钉锁脊,以自身心跳供灯。每人面前置一截骨笛,笛孔是挖空的指骨,风吹笛响,如父唤子、母哭儿。

风无痕目光扫过,眸色渐沉。沈孤舟却抬手制止他拔剑,鬼手竖瞳眨动,漆黑指甲于虚空轻划,一缕青霜凝成字,飘入灯奴群中。霜字所过,铜钉金线寸寸结冰,心跳骤缓,灯焰随之黯淡,穹庐光线瞬暗三成。

暂缓一万,便可争十万。沈孤舟低声道,救一人,不如断其源。

风无痕明白——天工谱以心跳为墨,若灯奴齐缓,翻页自慢;慢到极致,便有时间改局。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抬步,沿环形长阶逆行而上。阶尽处,出现一座铜闸,闸面浮雕与,瞳内却空缺,似待人填补。

三 缺月与赤龙

铜闸前,地面凹出一轮池,池内注满暗红血浆,表面浮起细碎铜屑,像星子沉海。缺月正中心,孤零零插着一截断剑——剑身无柄,通体赤红,龙鳞纹,正是龙风剑另一半。

风无痕眸光骤缩:昔年龙风剑断,赤曜失落于北荒,史录载为鬼方祭品,竟被养于此池。

沈孤舟鬼手竖瞳盯向血浆,瞳内黑线翻腾,似忆起断臂那夜。他抬手,以鬼手并指如刀,划开自己右掌,鲜血滴入缺月池,与赤曜剑身一触——

血浆瞬间沸腾,化作一条小小赤龙,龙首顶起赤曜断剑,龙身却缠绕沈孤舟手腕,鳞甲倒竖,割破肌肤,欲噬其血。

风无痕并指,龙风剑贴腕旋转,剑脊赤芒化作一缕火线,沿赤龙眉心刺入。龙身剧颤,发出婴儿啼哭,却不再噬人,反而俯首于沈孤舟掌下,化作一枚赤龙纹环,环内双月交叠,与缺月池形状严丝合缝。

缺月补,赤龙归,铜闸自开。风无痕低声道,但开闸之匙,是双月同血。

沈孤舟了然,右掌血流不止,却以鬼手并指,于赤龙环中心一按——

轰!

缺月池血浆倒卷,凝成一轮丈许血月,月心赤龙环与沈孤舟掌心同步跳动,咚、咚——每一跳,皆与穹庐心灯同频,却反向迫血回流,灯焰瞬暗五成。

铜闸自中间裂开,裂声里,传来巫月幽长叹息:

以龙风之血,补鬼方之月……沈孤舟,你终于来了。

四 心跳长廊

闸后是一条狭长坡道,向下四十五度,无阶,光滑如镜。两侧铜壁嵌满——以人颅为壳,颌骨为锤,血线为簧,心跳起,颅钟鸣,声如丧歌。

二人沿坡道滑下,所过处骨钟齐响,却被鬼手青霜与龙风赤芒交替压制,钟声碎成齑粉,沿坡道滚滚而落,像一场逆向的雪崩。

坡尽,豁然开朗,出现一座圆形深井,井壁环列十层回廊,每层回廊尽头,皆有一扇铜门,门上刻数字:

「二万、三万、四万……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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