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轮回囚徒，道寂之密（1/2）

穿过最后一片稠密如墨、几乎要凝固成实质的灰雾屏障，眼前的景象豁然一变。

这里已不再是单纯的空间概念所能描述。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破碎时光、凝固的纪元尘埃、以及最为浓郁的绝望与疯狂意志混合而成的“混沌汤”。各种颜色的光线——猩红、暗紫、惨绿、死灰——如同垂死巨兽的血管脉络，在这片“汤”中无序地流淌、碰撞、湮灭，又再生。巨大的、难以名状的阴影在其中沉浮，有些像坍塌的宫殿，有些像扭曲的星体，更多的则是完全无法理解的几何形状，不断变幻，散发出令人心智崩裂的错乱感。

这里便是“溃烂区”的核心源头，也是那时空裂缝反复出现的地方。

此刻，在这片“混沌汤”的中央，一道横亘不知多少万里的、暗红色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开合的巨型裂缝，正向外喷吐着粘稠的、如同血液与脓液混合的暗红物质。这些物质落地（如果还有“地”的概念）即化为更多蠕动的阴影和孽影，加入到周围混乱的大军中。裂缝的边缘，无数粗大的、仿佛由凝固的时光与怨念扭结而成的灰黑色“触须”，深深扎入四周的“混沌汤”中，如同怪物的根茎，不断汲取着这片坟场的养分。

而裂缝的上方，那最为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灰黑色雾霭之中，悬浮着一个难以用言语准确形容的“存在”。

它仿佛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坍缩为一个不断吞噬光线的奇点，时而又膨胀成一片覆盖视界的、由无数旋转的齿轮、断裂的锁链、哭泣的面孔以及流淌着脓液的时钟碎片拼凑而成的巨大漩涡。唯一不变的，是漩涡中央那一点深邃到极致的、仿佛能吸走一切希望与理智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隐约浮现的、一双巨大、冷漠、充满了无尽贪婪与岁月沧桑的“眼睛”。

这双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刚刚踏入这片区域的苏铭轩一行人，目光中的贪婪与恶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毒液滴落。但当它的目光扫过婉儿额间那散发着清辉的源初石纹时，那贪婪中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与渴望！

“钥……匙……！！”

宏大、扭曲、带着无数重迭回音的精神波动，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不再是之前那种若隐若现的低语，而是直接、粗暴地冲击着每一个人的神魂！这波动中蕴含的信息，充满了对“门扉”、“自由”、“回归”的疯狂渴求，以及对婉儿身上某种特质的病态觊觎。

周衍长老和几名紫微宫弟子首当其冲，即便有苏铭轩先前随手布下的一层无形混沌屏障削弱，依旧被震得神魂摇曳，口鼻溢血，身形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连直视那“存在”的勇气都在丧失。

婉儿闷哼一声，额间源初石纹清辉大盛，自主形成一层保护，抵挡着那直接针对她的精神冲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存在”的目光如同无数只冰冷粘腻的手，在她身上、尤其是石纹处反复摸索、探查，带来强烈的不适与心悸。体内太初星力应激运转，与石纹共鸣，散发出愈发纯粹的星辉，仿佛本能地在抗拒、在净化这种污秽的觊觎。

夏思凝亦是面色发白，月华之力全力催动，太阴星眸中月轮旋转，强行稳定心神，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她更能感受到，这“存在”散发出的气息，远比之前任何孽影都要古老、都要邪恶，其本质似乎与“时光”、“轮回”、“寂灭”都有着扭曲的关联。

唯有苏铭轩，依旧渊渟岳峙，周身混沌之气自然流转，将那滔天的精神海啸与恶意目光尽数隔绝、消弭于无形。他抬起头，平静地与那漩涡中心的眼睛对视，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洞悉本质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件值得研究的、稍微有点意思的残次品。

“聒噪。”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那宏大的精神波动，清晰地响彻在这片混乱的空间。

“一个被困在时光夹缝里，靠着吞噬过往纪元残渣和堕落意念苟延残喘的畸形玩意儿，也配在本座面前大呼小叫？”

他的话语平淡，却带着一种直指根源的残酷真实，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剥开了那庞大恐怖表象下的虚弱本质。

那“存在”的精神波动骤然一滞，随即爆发出更加狂暴的怒意与……一丝被戳破隐秘的惊疑。

“你……知道……什么？！”扭曲的回音中带着难以置信，“吾乃……‘亘古之喉’……轮回的守望者……超脱的尝试者……岂是……残渣！”

“超脱的尝试者？”苏铭轩嗤笑一声，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偷渡‘道寂’失败，自身根源被轮回反噬，卡在纪元缝隙里，既无法彻底寂灭归于‘无’，也无法真正在下一个纪元‘有’中重塑自身……不过是个被‘卡住’的可怜虫罢了。靠着本能吸引、污染那些误入此地的‘纯净’或‘强大’意念，试图将其作为修补自身、或者强行挤过‘卡口’的‘润滑剂’和‘填充物’？你所谓的‘钥匙’，就是这类东西吧？”

他每说一句，那“亘古之喉”的气息便紊乱一分，周围“混沌汤”的翻腾就加剧一分。显然，苏铭轩的话，句句戳中了它的痛处和核心秘密。

“至于‘轮回的守望者’？”苏铭轩目光扫过那些扭曲的时钟碎片和断裂锁链的虚影，“不过是被轮回法则崩碎时溅射的碎片污染，畸变出的错误认知。真正的轮回，岂是你这污秽扭曲之物所能‘守望’？你充其量，只是轮回系统排出的一粒‘结石’，卡在了不该卡的地方，还自以为成了核心。”

“住口！！” “亘古之喉”发出震耳欲聋的精神咆哮，整个源头区域都为之剧烈震荡，那道暗红裂缝喷吐的物质更加汹涌，周围的孽影与阴影疯狂汇聚，散发出毁灭一切的疯狂气息。“吾之伟大……岂是尔等后来者……所能妄议！交出……钥匙！开启……门扉！赐汝等……与我同享……永恒！”

最后一句，充满了诱惑与威胁，那双巨眼中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死死锁定婉儿。

婉儿被那目光看得浑身发冷，下意识地靠近苏铭轩。苏铭轩却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股温润坚定的混沌道韵涌入，瞬间驱散了所有不适。

“同享永恒？和你一样卡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靠着吞噬痛苦和绝望维生？”苏铭轩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况且，本座的人，也是你这等污秽之物能觊觎的？”

他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

整个混乱狂暴的源头区域，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翻腾的“混沌汤”，流淌的诡异光线，蠕动的阴影孽影，甚至那道喷吐的暗红裂缝，都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一种更加宏大、更加根本、仿佛源自“存在”与“空无”源头处的“秩序”与“定义”意志，随着苏铭轩这一步，悄然降临，开始无声地冲刷、覆盖这片被混乱与扭曲统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绝地。

“本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关于更早纪元的有效信息，”苏铭轩看着那开始剧烈颤抖、膨胀收缩更加不稳定的“亘古之喉”，语气转冷，“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团被污染、畸变、毫无价值的疯狂执念聚合体。留着你，也只是污染这片时空。”

“那么……”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掌心之中，并非凝聚毁灭性的能量，而是浮现出一方微缩的、不断生灭演化的混沌宇宙虚影。其中，地水火风轮转，阴阳五行生克，星辰生灭有序，更有丝丝缕缕的“空无”作为背景与归宿。

“便让你这错误的‘存在’，重归正确的‘虚无’吧。”

“不——！！！” “亘古之喉”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极致恐惧与不甘的尖啸。它能感觉到，对方掌中那方小小的宇宙虚影，蕴含着真正能将它从根源上“否定”、“归墟”的恐怖力量！那不是能量的对抗，而是“存在资格”的剥夺！

它疯狂了，不再顾忌，将积蓄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力量彻底引爆！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