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问心炼狱，弹指破妄（1/2）

光门之后，并非实体的道路，而是一片无垠的混沌虚空。色彩在这里失去意义，方向感彻底迷失，唯有无数流光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在周围缓缓蠕动，散发出引诱、迷惑、乃至直接侵入心神的力量。

这就是问心路。并非考验脚步，而是拷问道心。

苏铭轩踏入此地的瞬间，周遭的混沌便剧烈翻涌起来。那些流光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疯狂地朝着他汇聚而来，试图钻入他的识海，勾勒出他内心最深处的欲望、恐惧、执念与破绽。

然而，这些足以让灵海境、甚至神桥境修士沉沦挣扎的心神秘力，在触及苏铭轩周身三尺之地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绝对不可侵犯的壁垒，纷纷溃散、消弭，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他的道心？或者说，他存在本身，便是这问心路无法理解、无法测度、更无法撼动的绝对异数。

“无聊的把戏。”苏铭轩撇撇嘴，连一丝幻象都未曾见到。这些心神秘力于他而言，如同清风拂面，连让他驻足片刻的资格都没有。他甚至连破妄的念头都无需升起，只因这些“妄”，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他如同闲庭信步，在这片对他人而言凶险万分的混沌虚空中随意行走，目光穿透层层迷障，看到了其他陷入幻境中的身影。

林惊雷身处无边雷狱，与无数雷霆化身搏杀，怒吼连连，试图以绝对的力量打破桎梏，道心坚定，却也显得急躁。

李沐风则置身于一片寂静星空，无数玄奥的音符化作锁链缠绕其身，他闭目抚琴，琴音时而激昂时而哀婉，在与自身心魔衍化的旋律对抗。

赵灵儿仿佛回到了幼时家族内斗的残酷场景，剑光与鲜血交织，她紧抿着唇，眼神在痛苦与坚定间挣扎。

其他通过第一轮的天才，也各自陷入不同的幻境，有人沉溺于权力美色，有人恐惧于修行路上的劫难，有人困于亲情爱情的纠葛，丑态百出，挣扎求存。

苏铭轩只是淡淡扫过，便失去了兴趣。这些幻境在他眼中，漏洞百出，幼稚得可笑。

就在他准备一步踏出，直接离开这问心路时，异变陡生！

一股截然不同的、冰冷、死寂、充满极致恶意的力量，并非源自问心路本身，而是如同一条潜伏已久的毒蛇，骤然从虚空的某个刁钻角度刺出！这股力量极其隐晦，绕过了他周身那无形的防御，并非直接攻击他的神魂，而是试图在他那古井无波的心神湖面上，投入一颗名为“虚无”与“寂灭”的石子。

它要引发的，并非寻常的心魔，而是直接指向存在意义的质疑，是万物终将归于沉寂的终极恐惧！这是界外存在针对他这种“特殊个体”的阴毒手段！

刹那间，苏铭轩眼前的景象变了。

混沌虚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绝对的、连概念都不存在的“无”。没有光，没有暗，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生命，没有死亡。只有永恒的、令人灵魂冻结的虚无。他感觉到自身的存在正在被这片“无”同化、稀释，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即将熄灭。

一种大恐怖、大寂寥，如同潮水般试图淹没他的感知。这是直指超脱路上最终极障碍的幻象，是无数惊才绝艳之辈在追寻大道尽头时，可能遭遇的、足以令其道心崩毁的“道寂”之劫的微弱投影！

若是寻常天才，哪怕心志再坚定，骤然遭遇此等层面的心神冲击，即便不立刻道心破碎，也必然陷入长久的混乱与挣扎。

然而，苏铭轩只是微微挑了挑眉。

“哦？换了个有点新意的花样？”他非但没有恐惧，眼中反而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那试图侵蚀他心神的“虚无”与“寂灭”之意，在触及他意识核心的瞬间，仿佛冰雪遇到了烈阳核心，不仅未能撼动分毫，反而被他意识深处那片更加深邃、更加古老、仿佛蕴藏着一切开始与终结的混沌黑暗，直接吞噬、吸收、解析！

“原来如此……是想用这种‘道寂’之意来污染我的道心，引动我自身根源的不稳？想法不错，可惜……”苏铭轩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怜悯，“用虚无来填充虚无？用寂灭来恐吓寂灭？你们对‘根源’的力量，真是一无所知。”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的动作，只是心念微动。

“散。”

如同言出法随。

那片笼罩他的、足以令界主乃至始源境强者都为之色变的“道寂”幻象，如同被戳破的泡沫，无声无息地消散。那股侵入的冰冷死寂力量，连挣扎都做不到，便被苏铭轩意识深处的黑暗彻底湮灭，化为了最纯净的养料，反而让他对界外存在的力量性质，多了几分了解。

整个过程，快得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外界看来，苏铭轩只是在问心路中略微停顿了那么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