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血衣僧之名(2/2)

他刚刚在一处隐蔽的山泉边处理了伤口,换上了包裹里最后一套相对干净的僧衣(虽仍显破旧),又将那柄黑色短剑(“影刃”)用布条仔细缠绕,伪装成一根不起眼的短棍,别在腰间。体内的伤势在持续运功和功德之力滋养下,已好了八成,内力也恢复了七七八八。新得的灼热能量与“斩业”剑意初步融合,让他整体实力比离开金陵时反而隐隐精进了一丝,只是心境依旧复杂沉凝。

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正以怎样的方式在江湖上传播,也不知道“血衣僧”这个称号正被赋予越来越多亦真亦假的传奇色彩与负面评价。

他只是默默计算着路程,警惕着周遭,心中思索着回到少林后可能面对的局面,以及如何将所知关于“宝藏”阴谋与边关隐患的线索,以最有效的方式传递给师门。

沿途,他偶尔会遇到零星的旅人或山民。那些人看到他独行的僧侣打扮,尤其是注意到他僧衣下摆隐约未净的血迹(旧伤渗出)和腰间那根看似普通、却隐隐散发一丝锋锐之气的“短棍”时,眼神中总会流露出好奇、探究,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远远便避开,或匆匆低头走过。

起初玄心并未在意,只以为是荒山野岭,行人警惕陌生人的正常反应。但次数多了,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那些眼神,不仅仅是警惕,更像是一种……认出了什么,却又不敢确认的复杂情绪。

直到这天傍晚,他路过一处位于山坳的小小村落,想向村民讨碗水喝,顺便打听一下前往嵩山的最佳路径。

村口几个正在劈柴、闲聊的汉子见到他走近,交谈声戛然而止。目光落在他身上,尤其是扫过他腰间那根“短棍”和僧袍上淡淡的污渍时,脸色都变了变,互相使着眼色。

一个年长的樵夫犹豫了一下,还是端了碗水过来,递给他时,手都有些微微发抖,低声道:“大师……从南边来?”

玄心接过水碗,道了声谢,点头道:“正是。贫僧欲往嵩山少林,不知老丈可知附近可有近路?”

那樵夫目光闪烁,含糊道:“近路……有倒是有,但不太好走,林密兽多……大师孤身一人,又……又带着兵刃,还是走官道稳妥些。”他特意加重了“兵刃”二字。

玄心心中一动,看了看腰间的“短棍”,又看了看樵夫和其他村民紧张不安的神色,忽然明白了什么。

自己这副模样——独行僧侣,风尘仆仆,僧袍染旧(血迹),还带着“兵器”,与传闻中那“僧袍染血、下手无情”的“血衣僧”形象,恐怕已有几分重合。这些村民虽然未必确切知道“血衣僧”是谁,但关于“荒山杀七煞门高手”的流言,恐怕已经传到这偏远的山村,让他们对任何符合描述的陌生僧人都产生了本能的恐惧。

他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血衣僧”之名,竟已传播得如此之快,影响如此之广。

“多谢老丈提醒。”玄心没有辩解,只是平静地喝完水,将碗递还,又取出几枚铜钱作为谢礼。

那樵夫连连摆手,不敢接:“不敢不敢,一碗水而已……大师……您慢走。”

玄心不再多言,对村民们合十一礼,转身离开了村落,走上了村民所指的“官道”方向。

走出很远,他还能感觉到身后那些聚焦在他背影上的、充满复杂情绪的目光。

他轻轻摸了摸腰间的“影刃”,又低头看了看僧袍上那早已干涸、却依旧刺眼的淡淡血痕。

血衣僧……

这个名号,看来是彻底甩不掉了。

它代表着杀戮,代表着争议,代表着打破常规的“破戒”之路,也代表着他已然深深卷入、无法脱身的巨大漩涡。

前路,注定不会因为他回到少林而变得平坦。

或许,从破戒觉醒系统的那一刻起,从他决定盗药救人的那一刻起,从他挥出“斩业”一剑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充满血色与争议的孤寂之路。

但,那又如何?

他抬起头,望向北方天际那轮逐渐清晰的寒星。

僧袍染血,心灯不灭。

纵使千夫所指,万劫加身,吾亦往矣。

他紧了紧行囊,迈开更加坚定的步伐,身影逐渐融入苍茫的暮色之中。

身后,是开始流传的“血衣僧”之名与无尽纷扰。

前方,是少林山门与更加莫测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