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2)

夜色浸满城主府,灵堂的烛火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光影,远远飘来的香烛味混着夜露的寒凉,落在林微婉的绣楼窗上,凝出一层薄薄的雾。丫鬟被她以“想独自静一静”为由遣去偏房,房间里只剩一盏孤灯悬在房梁,烛火摇曳间,将角落的供奉台照得明明灭灭——那里摆着她藏了半月的秘密,一尊半尺高的狐俑,是她专程去狐仙观请回的,每日晨昏供奉,从未间断,这早已不是她第一次用鲜血祭祀狐仙。

狐俑通体雪白,瓷质细腻却泛着刺骨的冷光,赤红的狐眼圆睁,似笑非笑地睨着前方,周身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阴冷气息。供奉台的香灰堆得厚厚的,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暗红血迹,那是她前几次祭祀时留下的痕迹。供奉台后的墙上,挂着一幅从狐仙观一并请回的画像,画布泛黄,上面是个衣袂飘飘的无脸女子,衣袍上绣着细密的血色纹路,在烛火下像活物般微微蠕动,透着说不出的妖异。

林微婉坐在梳妆台前,指尖抚过铜镜里自己的脸。眉峰平缓,眼尾下垂,肤色是常年不见强光的微黄,哪怕穿着城主府精心缝制的素衣,也难掩那份被岁月与忽视磨出的平庸。裴郎那句“长相普通、除了钱什么都没有”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反复切割着她的心脏,让她连呼吸都带着疼。她想起宴席上众人围着姐姐林清妍的模样,想起李慕狸那张清灵通透、一眼便能让人记住的脸,想起自己从小到大缩在角落当透明人的日子,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红痕,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我不要再这样了……”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眼底的脆弱与悲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疯狂的执拗。裴郎死了,她赌上真心的姻缘成了笑话,可她不能再让自己的脸,继续成为别人轻视她、忽略她的理由。李慕狸就在府中,那张脸,便是她摆脱平庸的唯一希望。

林微婉起身,走到供奉台前,屈膝跪下。她动作熟练地从供桌下摸出早已备好的器物——一根细巧的绣花针,一张洁白的麻纸。这一套流程,她早已烂熟于心,前几次祭祀,她只是试探着以血结缘,如今,她终于要提出自己的所求。

她拿起绣花针,指尖没有丝毫犹豫。针尖锋利,映着烛火泛着冷光,她抬手,将针尖狠狠刺进左手食指的指尖。“嘶——”尖锐的疼痛传来,一滴鲜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圆润饱满,泛着诡异的光泽。她轻轻挤压指尖,让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砸在身前的麻纸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一滴,两滴,三滴……鲜血落在麻纸上,渐渐汇聚成一小滩,腥甜的气息混杂着常年供奉的香烛味,在密闭的房间里弥漫开来,与狐俑身上的阴冷气息交织,让人头皮发麻,浑身发冷。林微婉屏住呼吸,双眼死死盯着墙上的无脸画像,心脏砰砰直跳——她知道,狐仙很快就会有回应,她们早已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果然,没过多久,墙上的画像突然动了。画布上的血色纹路像是活过来一般,顺着画布缓缓流淌,朝着麻纸上的鲜血延伸而去。下一秒,麻纸上的鲜血竟凭空升起,化作一道道细小的血线,如同有生命的蛇,朝着画像飞去,被画布上的无脸女子缓缓吸了进去。

林微婉的呼吸骤然停滞,她看着鲜血一点点被画像吸尽,看着画布上的血色纹路越来越浓郁,原本空白的、没有五官的脸颊上,渐渐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嫣红。紧接着,在那片空白的中央,一道红色的线条缓缓勾勒,从唇角到唇峰,细细描摹,最终形成了一张小巧饱满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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