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无声对峙与金色囚笼(2/2)

“喂我。”他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粥,言简意赅。

林元元的手指蜷缩了一下。这种亲密而屈辱的举动,在过去是她最深恶痛绝的之一。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抵触,默默地端起碗,拿起勺子。

粥是温热的,散发着淡淡的米香。她舀起一勺,递到他唇边。

吴凛没有立刻张嘴,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手指上,然后又缓缓上移,对上她低垂着眼眸、刻意回避他视线的脸。

他看了她几秒,眼神深邃难辨,然后才微微张口,含住了勺子。

整个过程,他始终盯着她,那目光如同实质,让她感觉皮肤像是被灼烧。她只能更低地垂下头,机械地重复着舀起、递送的动作,希望这煎熬尽快结束。

一碗粥很快见底。她放下碗,拿起旁边的水杯和药片。

吴凛接过药片,仰头吞下,然后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不再看她。

“你可以出去了。”他淡淡地说,如同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

林元元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主卧室。

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她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喂饭时他那种审视的、仿佛能看穿她所有伪装的目光,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和……暴露感。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将暴戾和占有欲赤裸裸地展现在外。现在的他,变得更加深沉,更加难以捉摸。那种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平静,比直接的疯狂更让人恐惧。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类似的模式。

林元元每天按时去主卧室“报到”,完成喂饭、喂药、读报(如果他要求)等任务。吴凛大多数时间都很沉默,要么闭目养神,要么处理一些简单的公务。他不再对她恶语相向,也不再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但那种无处不在的、如同蛛网般粘稠的掌控感,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烈。

他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是要喝水还是要起身;他微微蹙眉,她就下意识地反省自己是否哪里做得不合他意。那种长期囚禁下形成的、近乎本能的驯服,让她感到无比的羞耻和绝望。

她就像一只被重新关回笼子的鸟,虽然笼门不再上锁,但她已经失去了振翅高飞的勇气和力量。或者说,那扇无形的、由恐惧、牵绊和某种扭曲习惯构筑的笼门,早已从内部将她牢牢锁住。

她开始频繁地做噩梦。有时梦见他浑身是血地倒在暴雨里,有时梦见t.饶子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有时……只是梦见自己在这栋巨大的别墅里不停地奔跑,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她的精神日益萎靡,眼神也渐渐失去了光彩。

偶尔,在给吴凛读报的间隙,她会不自觉地走神,目光空洞地望向窗外那片被精心打理、却毫无生气的花园。

吴凛会在这个时候,停下手中的事情,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苍白的侧脸,看着她眼底深处的茫然与空洞,看着她身上那件他让人准备的、符合他审美却显然并不被她喜欢的裙子。

他的目光深沉而复杂,里面翻涌着某种晦暗难明的情绪。有时,他会极其轻微地皱一下眉,仿佛在为什么事情感到不悦或……困扰。但每当林元元察觉到他的注视,惊慌地收回目光时,他又会立刻恢复成那副冰冷平静、无懈可击的模样。

这天夜里,林元元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她坐起身,抱着膝盖,在黑暗中无声地流泪。

为什么就是逃不掉?为什么就是……狠不下心?

她不知道。

就在这时,她似乎听到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不是佣人那种规律谨慎的步伐,而是……一种带着迟疑的、缓慢的移动。

她的心猛地一提,屏住呼吸。

脚步声在她的房门外停顿了片刻。

然后,渐渐地远去了。

是……他吗?

林元元蜷缩在床上,心脏狂跳,在无边的黑暗和寂静中,感受着那远去脚步声带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慌的余韵。

这座金色的囚笼,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那无声的撕扯与对峙,从未停止。而她和他,都是这牢笼中,被各自心魔囚禁的困兽。